“七皇子,虽然我不知道解毒的方法,但我从面相看得出来,北凉陛下中毒已久,毒素有一定的沉淀。
我有一个方法,能把小部分毒素排出体外,但需要你相信我。”
苏落不会让他为难,也不会让他立马去求证,只要他怀疑夜北寒有可能是下毒之人,她要的,只是这个怀疑的过程。
“副司农,父皇试过很多方法了,不差你这个,我信你,也信曼语不会骗我。”
夜越泽还是很单纯,他只有南宫曼语一个朋友,朋友说的话,他是一万个相信。
夜韶容虽然讨厌南宁人,但皇帝无药可救了,试试也无妨,要是苏落做出什么差错来,她也可以名正言顺收拾她。
一个南宁的官员,加上煜王妃的身份,足够给千凝祭奠了。
“七皇子,陛下的毒积在下肢,你叫两人把陛下扶起来站立,届时我用三菱针在膝窝后面的委中穴放血。
经络学上说,身体之毒,积于委中,这种沉淀已久的毒,这是没有解药之下最好的缓解和治疗之法。”
北凉皇帝中的毒是慢性毒药,与南宫赤羽中的急性不同,所以苏落采取的方法也有所不同。
夜越泽按苏落说的做,还让人找了两火罐来。
苏落让人扶起北凉皇站起身来,双脚点地的状态,她再用三棱针刺入委中穴。
刺入委中只能出少量的血,真正的排毒,还需要给刺破的穴位用上拔火罐。
用火罐的吸力,把身体里的毒素和毒血吸出来。
双腿膝窝的委中穴都用同样的方法,行这个方法时,人必须站立,让血液下行。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苏落把拔火罐解出来,里面有半罐黑色的毒血。
“七皇子,让太医拿着血去检测,看能否看出是什么毒来,以便调出解药。”
夜越泽让一个太监拿过去,而后就有人抬水进来给苏落洗手,以及用干的帕子给北凉皇擦干净残留的血。
“这个委中穴一天之内不要碰水,切记!”
“好!”
夜越泽看重新躺在龙榻上的人,原本有气无力,排了毒血过后,没想到嘴唇有一点血色。
真不知道副司农这样的医术是什么原理,在他的认知里,人失血过多,不是更弱吗?
怎么倒有血色起来了,还是如此的立竿见影。
刚躺下不久,北凉皇就醒了,转过头来,眯起眼睛,身体六七年了,从未像此刻轻盈过。
或许是他生病的原因,对任何陌生的人和事都敏感,醒来后的第一句话还不是问夜越泽,也是不问夜韶容。
而是看向了苏落,开口道:“你是谁?”
苏落还未开口回答,倒是夜越泽抢了先说道:“父皇,她是我的朋友,是来帮你看病的。”
北凉皇眼神落在夜越泽身上,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棕色的瞳孔暗藏无尽的恨意和不甘,
但对夜越泽开口说话时,声音却是溺爱与维护。
“皇儿啊,如果不是有你,父皇的身体也不会像今日这般舒坦,何其有幸生了你啊!”
“父皇,你刚醒,还是少说话,有儿臣在,定找到方法治好你的。”
北凉皇嘴角勾起,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苏落活了两世,察言观色比夜越泽强了百倍,夜越泽或许被北凉皇的父爱迷惑了。
他对夜越泽的笑容看似欣慰,内则是嘲讽,他嘲讽这个全心全意对他好的儿子是为何?还有眼底隐藏的恨意和杀意。
想了一通,苏落总算是明白北凉皇室变成这样的缘由。
朝中大部分被夜北寒控制,北凉皇不甘心,奈何自己的身体又不行,所以只好把自己还能控制的权力交给自己的亲妹妹夜韶容。
夜越泽本是无辜,但谁叫他是夜北寒最疼爱的弟弟呢?所以北凉皇把对夜北寒的不满,也同样发泄在夜越泽身上。
“皇兄你终于醒了,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夜韶容越过苏落,把北凉皇扶起来靠在龙榻上,眼神还有意无意的瞄向苏落。
“皇兄,其他事情都无甚要紧,但她……”
夜韶容用手指指着苏落:“她不是越泽的什么朋友,她是南宁的副司农,也是南宁煜王的妻子,南宁煜王妃!
更重要的,她是被夜北寒带回来,藏在府里的女人。”
北凉皇长年病痛,全身上下瘦的只剩骨头,即便如此,身上多年的帝王之气仍然不减,光是对苏落的这一瞥,就充满了寒光。
“北凉皇宫,容不得南宁人,来人,把这女子给朕带下去,押入地牢。”
北凉皇一声令下,夜越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他的父皇从来都是满心仁爱,就算副司农是南宁人,他也不该匆匆做这个决定。
“父皇,你不能这么做,你能醒来,可是副司农治的你,你不能押她去地牢啊,父皇……”
北凉皇眼神一凛,他做什么决定自己心里清楚,这个女子与别人不同,她是南宁的煜王妃也好,还是副司农也罢!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住在夜北寒的府里,他那个儿子是个什么性情,他比谁都了解。
此女不除,北凉总有一天会毁在夜北寒和她手上。
“越泽,君无戏言,你是在质疑朕吗?”
夜越泽好多年不曾见过自己父皇这样坚定了,这种决绝语气和眼神,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小时候。
只有小时候,父皇才会这样狠厉,但哥哥摄政以来,他就再也没有这样的锐气。
“父皇,儿臣实在是不了解你为何变成这样,就算副司农是南宁人又如何。
北凉与南宁之争与她一个女子又有何干系,她刚才救了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即便我们来不及感谢,也不应该加强施以酷刑。
副司农今日是儿臣带来给你看病的,儿臣绝不允许父皇这么对她,父皇要是把她抓走了,就连同儿臣也一起带走吧。”
北凉皇气得捶胸,张着嘴巴,一口气呼不上来。
夜韶容赶紧给他拍着背顺气,北凉皇连咳了良久,一口黑色的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孽畜,你以为朕不敢吗?要不是你和你那下贱的母亲,朕又怎么会如此,你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皇帝心急之下,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了,对着门外的禁军道。
“来人,把七皇子和这个南宁人带进地牢,每人给朕鞭打五十。”
禁军是皇帝的人,禁军还没到,一个冷若寒霜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内。
“本王看谁敢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