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苗到首都站时,已是下午三点。
这个点,刚好是上班时间,估计徐绍清够呛能来接站。
顺着人流下车,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七十年代首都站的风光,目光便被不远处的一块牌子吸引,上面赫然写着‘张沈村 田苗’几个大字。
举牌子的,是一位陌生的男同志。
要是不写‘张沈村’,或许有同名同姓的可能,可张沈村 田苗,只能是来接她的。
想也知道,这人八成是徐绍清安排过来的。
顶着周围人好奇的目光,田苗来到男青年面前,出声道:“同志,你好,我是田苗。”
听见说话声,百无聊赖倚着墙的青年,立刻站直身体,看着眼前面容姣好,双眼含笑的女同志,一时竟红了脸。
很快反应过来,是自己要接的人来了,暗骂自己没出息的同时,也伸出了手。
“你好你好,我叫章小天,是绍清哥的表弟,他委托我过来接你。”
说话间,很有眼力见儿的伸手,接过田苗手里的行李。
因是从秦市过来,田苗的行李着实不少,原本打算放在空间中,但一想到城里不比农村,人多眼杂,要是被发现,谁也保不住她。
说到空间,她也想明白了,减少对空间的依赖,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所以,这次她过来,行李是大包小包提过来的,着实沉的很。
见他伸手帮忙,田苗也没拒绝,笑着道:“章同志,就麻烦你了。”
“嚯,这点小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来了首都城,您就是客人,本地人尽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章小天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只给田苗留了个贴身小包,其余的都挂在自己身上。
不得不说,还得是男同志,在田苗眼中沉重无比的行李,提在章小天手里跟玩似的。
头一次见面,彼此也不熟悉,两个人简单自我介绍完,便没了话。
章小天倒是还想再说两句,奈何车站人流量巨大,说话全靠吼,怕女同志误会,也歇了心思,不再言语,顺着人流,往站外踱步。
七十年代的首都,隐约有了后世的影子,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唯一不同的是,马路上没了川流不息的车辆,大部分人以走路为主,少部分人骑着自行车,拉风极了。
至于四个轮的汽车,倒不是没有,只能说很少见。
民众脸上少见愁苦,多的是闲适和幸福,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第一次来首都城的人,难免激动兴奋,你倒是少有的镇定。”
憋了一路,话唠的章小天,早就忍不住,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闻言,田苗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察觉到自己的反应不对,赶忙找补:“只是一时看呆了。”
虽然感觉她的反应与她的话,有些出入,但章小天也没深究,毕竟刚刚的话,只是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随口一说。
身为老首都人,话匣子打开,便再也收不住,章小天滔滔不绝的,给田苗讲起了首都的历史。
他说的这些历史,要是第一次来首都的人,肯定听的津津有味,可田苗在后世,是个老旅游人,对首都的历史,如数家珍,话便也少了些。
章小天也是个人精,察觉到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就明白她对这些不感兴趣。
想到他哥三令五申让他接人的举动,他们关系肯定不一般,搞不好,还是未来嫂子呢!
想到这,他说话也没了顾忌,大大咧咧的讲起了他和徐绍清小时候的事,顺带讲些老首都的弄堂文化。
听到这,田苗果然来了兴致,无论是徐绍清的年少趣事,还是首都的风土人情,她都十分感兴趣。
加上章小天妙语连珠,总能逗得田苗哈哈大笑,两个人也很快熟悉起来。
“照你这么说,胡同里住着的那些租户,房东都弄不走?”
章小天摇了摇头,“费劲,现在就这个情况,怎么?你有想法?”
田苗点头,“有些想法,想买个落脚。”
“???”
章小天满脸问号,虽然不知道田苗和徐绍清具体关系,按牌子写的推测,人应该是个下乡知青,买房子可不是件小事,她能有那么多钱?
怕打击到她的自尊心,又怕她不了解首都城的房价,异想天开。
章小天委婉道:“首都城,一进的院子,都得三、四千块,你……”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田苗也听明白了,无非是怕她没钱。
不过,听他说三、四千块,田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没有太大野心,只想先买个一进的院子落脚,之前还怕不够,现在看来,绰绰有余。
“只是有想法,毕竟房子过户的手续也不好办。”
章小天点点头,“确是还没开放,不过也不是难事,我……”
想到她是表哥的朋友,章小天立刻住了嘴,他表哥的眼里,可容不得一点沙子。
要是被他表哥知道,自己收人家好处费,帮人家办手续,肯定得收拾他一顿。
余光往田苗那边飘,见她神色如常,以为她没听明白,章小天暗自松了口气。
田苗哪里没懂,不过是时机未到,不好明目张胆的问罢了,还是得先混好关系,熟了以后,办事才方便。
想到这,她来了热情,没话找话道:“对了,忘了问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过来?”
也不怪田苗如此发问,虽然和徐绍清说了大致时间,但那时没买票,总归没定准。
见有人接站,田苗还惊讶了一瞬,只当是凑巧。
说到这个事,章小天满肚子苦水,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左不过是被他表哥熊,这几天,一直火车站蹲守,一蹲就是一整天,生意都耽误了,真没处说理。
他轻叹口气,苦着脸道:“唉……,我当然不知道。”
见她满脸疑惑,章小天诉苦道:“今天是第三天,要是你还没来,明天还得继续,接你是政治任务,容不得我不干。”
见他满脸哀怨,田苗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这这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确实挺惨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