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澜将祁渊的一身喜服放在床头,见到他逐渐舒展开的眉心,微微一笑。
这才离开屋子,对着打盹的野兽们打了声口哨。
它们耳朵一抖,一双双警惕的兽瞳立时睁开。
凤澜一指屋后的大山,众兽秒懂。
纷纷站起身,或对她打个响鼻,或发出一声低吼后,矫健的身影蹿入山林,隐没不见。
影二出来查看情况,一眼便见到凤澜正站在屋檐下,目送野兽们一一离开。
一身红衣,背影挺拔纤细,她静静站在那里,百兽环绕。
却浑然一体,宛若天成,如同一幅静谧祥和的画卷。
不知为何,影二有些心慌,下意识开口道:
“王妃,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您不休息一下吗?”
听到影二的问话,凤澜转过身,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你听不到吗?人,已经动起来了。”
影二一愣,不满道:“他们这是没完没了了吗?折腾了一晚上还不够?”
凤澜奇异地看了影二一眼,拍拍他的肩膀,语带怜爱道:
“影二啊,你真是天真……地让我感到怜惜。”
影二琢磨了一下,这话是夸奖来着吧,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还有啊,王妃头上的发冠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他晃了晃脑袋,皱着眉头,使劲儿想着。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好几道刺耳的嚎哭声隔空传来。
撕心裂肺的,影二捂了捂自己的耳朵,真是吵人。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的聚集过来。
那些脚步声又沉又重,明显压抑着怒气,并且已经怒不可遏。
这时,一个老妇嘶哑着声音厉喝道:
“一定是他们害得,野兽夜袭已经有三个孩子没了命,我家孙儿昨晚也被吓得发起了高烧,道长说得对啊,这是要大祸临门啦!”
这一声嘶喊,仿佛打开了所有人内心的恐惧,他们纷纷转向凤澜居住的小茅草院。
目中全是惊惧与杀念,脸上也随之显露出凶恶的表情。
而跪坐在地哭嚎的妇人一把推开自家汉子,提起儿子血肉旁的油壶,就向茅草院子冲去。
她边跑边凄厉地哭喊道:“凤澜,我要让你们给我儿子偿命。”
影二藏身在屋顶,见到这个妇人打开壶盖就要将火油泼向茅草房子。
他手指一弹,一枚石子精准打掉妇人手上的油壶,让里面的火油撒了一地。
那妇人哭声一滞,恨意更浓。
她一面哭嚎着苍天无眼祸害该死,一面将自己的外衣扒下来,拼命吸取着地上的火油。
然后,跑到一个拿着火把的人面前,点燃满是火油的衣服,一把扔向凤澜的茅草房。
“哈哈哈哈,祸害就该死!祸害就该死!祸害要死啦!”
她赤红的瞳孔里填满了疯狂,似乎已经看到茅草屋一片火海,深红的火焰吞噬着屋内的一切,包括凤澜与祁渊的性命。
炙热火蛇舔舐他们皮肤的滚烫温度,焦黑皮肤散发出来的难闻味道,让她的脸部一阵快意的扭曲。
然而,她呼喊的下一秒……
那一团被扔向茅草房的衣服还没落到屋顶上,便又沿路飞了回去,直扑那妇人的面门。
“啊啊啊……”
那妇人尖叫着,被自家汉子狠推了一把,堪堪避开燃着深蓝火焰的衣服。
这诡异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一阵静默,只有刺耳的尖叫在空气中回荡。
而原本也想要报复凤澜的其余两家人脸上也不由露出惊恐的表情。
黎明时分,一道晨光缓缓从地平线上亮起。
恰在这时,一个背光而行的人,一步一步朝着人群走近。
他的身后拖着一个板车,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原本静默的人群更加无声。
他们盯着那个走近的人,再盯着他头也不抬地从人群旁边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