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小小纠结了一番后,苏韵娇最终还是决定算了。
这件事毕竟因徐娘子而起,若她真在他面前抱怨了,表示自己委屈了,也是叫他难做。
若向他诉了苦,埋怨了徐二娘子,他无非就两个选择。
一是为了她而继续不待见徐家,从而闹得两家不睦,自此生了嫌隙。
二则,他听也就听了,并不会为她做主。日后该怎样还是怎样,两家该如何相处还是如何相处。虽然这样是为大局考虑,她能理解。但她想,她心里也定会难过的。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诉不诉苦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何况,徐娘子还是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前未婚妻。她同徐娘子两个,她们之间闹出了矛盾,她并没有那个自信他一定会偏帮自己,一定会完全站在自己这一边。
哪怕这件事情上,她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是受足了委屈的。
心内一番理性的思量后,苏韵娇最终做出了决定,她决定不去哭诉博取同情。
所以,苏韵娇面上笑意未减半分,只摇头说:“我没事,公子不必担心我。”
但齐砚是何人?整个事情经过他都清楚,也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所以他不可能真的相信她一点事没有。
也猜她是在为大局考虑,并不想让他为难,给他添这个麻烦。
但齐砚却并不觉得为她做主是为难,她是他夫人,他齐砚的夫人在外面受了委屈,若他不为她做主,甚至不闻不问,那又同牲畜有何区别?
所以,齐砚笑道:“知你心里有委屈,这会儿也没有外人,你无需藏着掖着。”又说,“能看出来,你是个坚强的姑娘,但再坚强的女孩子,该示弱的时候也得示弱的。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你都没有一点错,你应该理直气壮些。”
其实有他这些话,苏韵娇心里就很开心了。不管能不能为自己做主,至少在他心中,她是受了委屈的,他多少会心疼些。
苏韵娇要的就是他的心疼,至于别的,她也觉得不那么要紧。
见他笑着说话,声音温柔,态度也极好,苏韵娇脸上笑意也更大了些。
“其实从一开始,她主动约着我去逛园子时,我心里就开始紧张了。当时还后悔呢,早知道不撇了你一个人留那儿了,就一直跟着你多好。”她虽小小开了个玩笑,但说的也俱是实话。
齐砚听着,也是一直温柔笑着。
苏韵娇又说:“只是……当时虽然知道可能会有什么事发生,但却并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心里也很恐慌。后来,她借故离去,我转身瞧见傅端站在那儿时,反倒心里略松了口气。”
听到她说瞧见傅端时心中略松了口气,齐砚不由浓眉一挑,心内自然充满好奇。
他很想知道,为何瞧见傅端时,她心里反而会松口气。
但又不好多问,只能静静望着她,只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当然,苏韵娇也没令他失望,接下来就道出了原因。
“徐娘子千方百计引我出来,既是有意图的,那么肯定是对我伤害越小的越好。傅端……日后迟早是要再见面的,晚点见早点见,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到底也欠他一个说法,正好,趁这个机会说清楚得了。今日说清楚了,日后再见,就真的再无瓜葛了。”
齐砚能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听后附和着点了点头。
但有些话,齐砚却是没说出来的。
他对傅端足够了解,凭傅端的心狠和手腕,他若翻脸无情,是绝对不会留任何情面的。
所以,她该庆幸当时的傅端还没到翻脸无情那一步。
不过这样的话,齐砚也不会随便就说出口。
他仍是淡淡笑着,然后点头道:“你无碍就好。”
“嗯,我没事的。”苏韵娇再次表示自己没事,以好叫他安心。
想了想,她又主动提起了徐家对徐馨兰的惩罚来。
“今日我也是故意再往徐老太君那儿去那一趟的,就是为了在老太君面前告状。”她说着实话,倒有些难为情起来,“你或许会觉得我很有心机吧?但我想的是,若头回就忍气吞声,吃了这闷亏,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得是,岂不是回回都得忍让?”
“今日是运气好,我才安然无恙的。万一哪日运气没那么好了,岂不是要遭殃?”
“所以……我才那样做的。”她越说声音越笑,明显也是有担忧在的,怕他会怪她心机深沉。
但齐砚却赞同她道:“你做得很对。”他认真说,“我们不能有主动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和回击的手段却一定要有。不去主动招惹别人,但也要让别人知道,我们不是好招惹的。”
他提了“我们”二字,而且还提了两次,潜意识里肯定是把他们两个归为一体的。只为着这两个字眼,苏韵娇心里就又滚热了些。
“嗯。”她非常郑重的点头,肯定他所说,“公子所言,也正是我心里所想呢。”
齐砚说:“所以以后做任何事情,都无需畏首畏尾,只要你觉得对的,就大胆去做就行。”
苏韵娇非常认真的应下,表示自己会的。又保证,自己凡事一定会三思后行,绝对尽力不拖他后腿,不让他为难。
齐砚说相信她。
正好说完了这些,外面侍女来禀,说是热水烧好,净室里也一应都准备好了,问是公子先去沐浴,还是夫人先。
白日出了门,累了一天,晚上回来泡个热水澡,不但对身子有益,晚上睡觉也会很香。所以一回来后,苏韵娇就吩咐了下去,让厨房里烧点水。
苏韵娇想把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一切都先紧着恩公来,所以,她立马谦让说:“夫君先去吧。”
齐砚始终是有风度的谦谦君子,并不会抢了女人的先,故他说:“还是夫人先去吧。”
苏韵娇说:“还是夫君先吧,夫君是一院之主。”
齐砚望着她,眉眼始终有浅笑之意:“既我是一院之主,那你是不是该听我这个一院之主的话。”
“这……”
一旁侍女有些看不下去了,立刻说:“不若公子夫人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