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独坐厅内等了有一会儿,仍不见有人回来。到底不放心,便起身走了出来,打算去大房那边拜访一下傅国公。
人才出来,就见妻子同邬嬷嬷一前一后直冲这边跑来。
瞧见人好好的,他反而驻了足等在原地。
直到等她跑得近了,快到跟前来了,齐砚这才问:“怎么了?可是身后有什么野兽追你?跑得这么急。也不怕摔着?”言语间虽是责备,但却字字都是关怀。
邬嬷嬷听在耳中,不自觉笑了,然后默默退去了一旁候着。
见到齐砚,苏韵娇心情没来由的好。面对他的调侃,她也调侃回去,说:“你明知有野兽,为何不来救我?”
齐砚抿着唇笑了笑,慢条斯理拾阶而下。走近她后,他主动向她伸出手去。
如今夫妻间已算很有默契了,他手一朝自己伸来,苏韵娇就立刻心领神会,然后熟练的把自己手送到他手上。
夫妻二人就这样牵着手,一道往院子外面去。
“方才过来,同傅夫人道过别了吗?”一边走,齐砚一边问。
苏韵娇点头:“是道了别再来的。”
齐砚也不问她有关傅端之事,就只当傅端是真被傅国公给叫走了。所以,出了院子后,齐砚没打算即刻就走,而是打算绕去大房那边一趟。
既来了傅府,傅国公这位如今的一家之主还是需要拜访一下的。日后必然同朝为官,今日若礼数不全,忽略了他,日后再见也着实尴尬。
所以齐砚想也没想,直接道:“我瞧傅大夫人对你十分热情,按着礼数,你也合该去她那里请个安。另外,既来了傅家,我也该去拜访一下傅国公。”
苏韵娇觉得这是应该的,既来了傅家,若不去大房那边拜访一下,岂不是打了傅国公夫妇的脸?
何况,傅府内斗她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傅大夫人愿意亲她,虽然是假意,但既人家愿意做这个面子功夫,她也不必非得驳了人家这个脸。
于他们夫妇来说,这不过举举手、抬抬脚之事,又不费什么气力,何乐不为呢?
所以,苏韵娇立刻应了个“好”字。
到了大房那边,齐砚走的是外院,苏韵娇则被内院的嬷嬷领着去了傅大夫人院子。
傅大夫人没想到苏韵娇竟会过来拜访,诧异之后,也是兴奋得很。也端不住架子了,忙就亲自迎到了院子里来。
齐家虽降为了伯爵,齐砚如今又无爵位在身。但就凭他皇亲国戚的身份,以及即将唾手可得的宠爱,就能断定他日后必定前程无量。
他有了前程,这苏娘还不能妻凭夫贵吗?
苏娘成了贵妇人,甚至日后得了诰封……这好歹也是他们傅家走出去的人,以后难免会有走短了路的时候,且不说是否是跟二房的置气,就凭苏娘即将可得的荣华富贵,她也该给予这般的热情。
“哎呦,娇娘啊,你能来伯娘这坐坐,伯娘可是太开心了。这大冷的天儿,快,快屋里坐着说话。”
傅大夫人很会自来熟,过来就直接拉住了苏韵娇手,好一顿寒暄。
苏韵娇猜得到她来大夫人应该会高兴,但没想到她会这样热情,一时也有些尴尬。
任她拉着自己手进了屋后,这才以给她行礼为由抽了回来。
傅大夫人忙让她坐,然后又张罗着下人们去备好茶和好果子来,另吩咐了嬷嬷即刻去把蓉娘叫过来。
傅蓉是傅大夫人同傅国公的小女儿,只比苏韵娇小两岁,过完年已经十五了。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女郎该已经议了亲、定了夫家,只等着到了日子就出嫁。但蓉娘难就难在,高不成低不就,婚事一直没能定下来。
之前虽不是公爵爵位,但好歹日后爵位一直都是属于他们大房的,这毋庸置疑。若日后爵位由长房嫡子傅铎承袭,傅蓉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自然身份就不一样。
可如今,傅国公虽还是一家之主,但世子人选却成了侄子傅端。这也就是说,待傅国公百年之后,爵位彻底就落到二房手中了。
傅铎不再是接任傅国公,她这个胞出妹妹身份自然一落千丈。
虽仍是国公府里的小姐,但嫡支和旁支区别却很大。
不是没有人登门来提亲,只是那些上门提亲的,傅夫人瞧不上。而傅夫人瞧上的,人家又瞧不上傅蓉……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境地。
这个时候特意把女儿蓉娘叫来,也是想趁这个机会让她和苏韵娇培养培养感情。若能走得近些,日后蓉娘亲事上或也可沾一沾她的光。
但傅蓉却对苏韵娇这个曾经寄居在府上的孤女没什么好感,她本是身份远不如自己的,如今却要自己去巴结她,她是一百个不情愿。
嬷嬷一旁劝说:“若能因此而得一门贵婿,娘子这会儿且先放低些姿态,又有什么的呢?大丈夫能屈能伸,娘子虽不是大丈夫,可该屈的时候也得屈啊。难道……娘子真想这辈子就随便嫁个夫婿了事?一辈子过着平庸的日子?你要知道,从前咱们大房还在鼎盛时期时,三娘和五娘可是趁着好机会得嫁了高门,难道娘子想日后低她们二人一头?”
嬷嬷口中的“二娘”和“五娘”是大房这边的庶出,两个人生母是妾室,趁着当年爵位在大房的好时机,皆觅得了不错的婚事。
而如今登门向傅蓉提亲的人家,竟都比不上这二位姐姐的夫家。
虽说嫡庶有时候也并没分得那么清,但若叫她一个嫡女日后被庶女骑在头上一辈子,她也是做不到的。
比起在苏韵娇面前陪笑脸,傅蓉自然更不希望日后在两位庶姐跟前低一头的。
所以嬷嬷这样劝,她立刻就动摇了。
不再回嘴,只一直静默着,也不说话。自然是想去攀附交情的,但又骄傲惯了,如今要她低这个头,她一时间也难能立刻做得到。
嬷嬷却笑说:“娘子只需过去坐一坐,在齐三夫人面前露个脸表示一下友好就行。至于别的,自有夫人安排,娘子不必担心。”
“那好吧。”傅蓉脸上仍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但却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