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却突然安静下来,目光淡淡从妻子脸上划过,望向了别处去。
这个问题他倒是从没想过,眼下妻子突然问了,他自己也很好奇。
他也想知道,自己还能再回到过去吗?
但其实答案是明显的,显然回不到了。
很多事情发生了他就不能当做全然没发生过,就算如今日子长了、时间久了,从妻子身上再次找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快乐,但这也不代表他能忘记父亲之死和那半年之辱。或许,等他报了父亲之仇后……
但即便是报了仇,也只能说是渐渐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了,而不能说,全然忘记过去的那一段、那些事。
齐砚神色微肃了些,他自己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会,又或许不会。”
见提到过去,他兴致又黯然下来,苏韵娇心中十分后悔。早知道会再引起他的不快,她就不问这个了。
这般想着,苏韵娇便突然又晃到他身边去,然后拿起舀子便舀了水倒他头上。正陷入沉思中的齐砚一时不备,就被彻头彻尾淋成了落汤鸡。
反应过来后,他神色愣愣的望着面前调皮的妻子。
见他是一脸的懵状,苏韵娇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的脚下站不稳了,她立刻慌乱的就要逃走。
“那个……你洗吧,我先走了。”还提醒,“再不好好洗,水要凉了。”又说,“反正你一会儿洗时也是要把脑袋没入水中去的,我这样做,也算是帮你一把。”说完转脸就要走。
却被齐砚喊住。
“站住。”齐砚抬手随意抹了把脸后,问她,“你跑什么?”
他让自己站住,苏韵娇还真不敢再走。但她站住是站住了,却没再朝他走来一步。
只是背对着他说:“我没跑啊,我只是饿了,先去吩咐一声,让备饭备菜。”
齐砚笑着:“你脸转过来看着我说。”
“干嘛。”苏韵娇虽这样问了,但还是没等到他回答,就老实扭过脸来,面对着丈夫。但脚下也没安分,等着随时跑。
齐砚则说:“吃晚饭急什么?不急在这一时。”又抬手,朝她招了招,“你过来。”
苏韵娇其实是可以立刻跑掉的,但又觉得他也不会吃了自己,跑什么呢?大不了他心胸狭窄的话,她也给他泼一身水好了。
不过虽这样想,但她心里却坚信,觉得齐砚必不会那样做。
所以,只略思忖了片刻,苏韵娇便迟疑着朝这边靠来。
齐砚倒没做什么,只是安静着等她。
待她人到跟前了,近在咫尺了后,齐砚才突然起身,然后一把将人捞来抱在怀里。
他身上湿漉漉的,全是水,此番抱着人,自然把水都浸到她身上来了。
苏韵娇原以为他不会那般斤斤计较,也不会舍得把她身上弄湿。所以此番看着这样狼狈的自己,她意外的同时,也有点点的小失落。
说好了会一辈子拿她当小宝贝的呢?说好了不舍得她有一丝难过、不舍得她吃一点苦的呢?
如今这样又算怎么回事?
原来一切都是骗人的!
而就在她闹小情绪时,耳边突然传来暧昧的呼吸声,并伴着密密麻麻的温柔触感。
“既然不急着吃饭,不如一起洗吧。”
“这……”苏韵娇突然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之人。
他什么意思?他想做什么?
虽然苏韵娇心里隐约猜到了他的意图,但却仍不敢相信。
在这里吗?
真的要在这里吗?
光是想着心里就很慌,但又觉得……莫名有些刺激。
正当她迟疑走神之际,人已经被抱住了。待再反应过来,她人已经出现在了浴桶内。
正要反抗,一个结实的胸膛突然朝她靠过来。再然后,便是天翻地覆的热吻,她早天旋地转了,哪里还想到去推开他。
净室的动静闹得有些大,水拍着水,啪啪的声音一阵盖过一阵。候在门外的两名侍女却眼观鼻,鼻观口,神色未有任何异样。
但苏韵娇却有些怕,她一边承受着,一边口中呓语道:“别……别。”但也只能挤出这个别字来,如今整个人抖得厉害,连一整句话都说不周全。
她紧紧咬着唇,心里想拒绝,但身子却又十分的老实。于是,全然摆出了一副欲迎还拒的姿态来。
羞怯,却又大胆。
齐砚此刻也不比她好多少,这另样的体验,也令他十分的激动和快活。
不知过了多久,净室内总算渐渐平静下来。门外候着的侍女,仍是微垂着头,脸上半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直到里面传来了喊声,二人才默默垂头进去侍奉。
这会儿功夫,夫妻两个早穿戴齐整,彼此皆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若不是此刻净室内的地砖湿了一片,浴桶内也颇为狼藉,方才的一切,就跟是梦幻中发生的事似的。
苏韵娇还好,多少有些难为情,不敢看侍女的眼睛,只看了几眼便闪躲开了。
齐砚呢,比起妻子来,就镇定很多了。他全然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只淡定交代道:“把这里都收拾干净了。”
“是。”两名侍女齐声应是。
吩咐完后,齐砚便转身朝妻子望来一眼。见她明明对到自己目光了,却又突然躲闪开,不由笑了。
“不是饿了吗?”齐砚伸过手去,主动牵起妻子手,“现在就去吃饭。”
苏韵娇乖顺的跟着他力道走,嘴上却嘟囔:“吃什么?刚刚饿的时候你不给吃,现在都不饿了。”
嘀咕的声音虽小,但齐砚却听到了:“不饿?是刚刚吃饱了?”
苏韵娇随口就说:“刚刚吃什么了吃?”但话说出了口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更羞怯了,于是用被他握住的手狠狠掐了他手面一下。
齐砚“嘶”了一声,又望过来一眼后,倒也不再玩笑。
不过这种小打小闹,只会更促进夫妻间的感情。一顿饭后,苏韵娇就把对他的所有不满都忘了,仍如之前几个晚上一样,二人依偎在一起,她为他做腿部的推拿。
话话家常,张家长李家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几日天冷,齐砚若从衙门里回来得早的话,会常经过济世堂。若妻子已经离开回家去了,他就直接回去,若妻子还没有,他会等着她一起。
就这样的日复一日,夫妻间感情自更比从前还要好上三分。
傅端其实都无需刻意派人去盯着齐砚夫妇,他们夫妇光明正大的在整个上京城内秀恩爱,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也不必自己派出去的人特意来禀,傅端素日里出门在外,时不时自然也听得到些风声。
而他偶尔也绕些路打马从济世堂经过时,也能看到他们夫妇恩恩爱爱的模样。
傅端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他不信齐砚能大度到这种地步!
可为什么……出了那样的事后,他们夫妇二人的感情不但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还瞧着更胜从前了呢?
就算是装的,是故意演出来给外人看的,可总也有演不下去的时候,这难道还能演一辈子吗?
傅端真的想不通,任他想破了脑袋,他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