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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北将军一听这话就心惊胆战,赶忙倒了碗水“咕咚咕咚”下肚。

秦空一脸不满。

“干嘛?看不起我?”

安北直翻白眼,他放下手里的粗碗,嘎着嗓子道:“我哪敢看不起你呀,你可是当初指着我鼻子骂我说话狗屁不通的人,哪里敢得罪?”

秦空:“一句话带三个娘,你说话可不就是狗屁不通。”

安北在他面前收敛,那是因为秦空嘴毒心黑,骂人贼溜,身份还金贵,安北一个三品将军可得罪不起。

虽然他私下里确实一句话带三个娘。

这边秦空也倒了碗水,慢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安北一看,就觉得这人还是有点之前京城贵公子的影子的,动作潇洒,不快不慢,一个粗碗也让他拿成白玉杯的架势。

看得安北牙酸。

“匈奴我有对付的法子,安叔你信我不?”秦空问。

安北脸都僵了:“别叫我安叔,担待不起。”

说着他又盯了盯秦空,确实觉得和之前大不一样。以前的秦空就是个真正的闲散公子,整个人不食人间疾苦,天天打马游街,每天最烦恼的事就是怎么应付被打了孩子的官员。

他还是打人孩子的那个。

现在的秦空,一身残破银甲,血迹和尘土糊在身上也不嫌弃,就连暴露在外的手指也血迹斑斑,血口开裂,丝毫没有之前贵气明媚的模样。

脸也长开了,从少年长成了俊美的青年,原本轻佻风流的长相也被眉眼间若隐若现的冷意和肃杀压了下去,更加端正持重,已经有了将军的影子了。

安北心里满意,嘴上还要傲娇两下,忍不住故意挑刺。

“法子?什么法子?你从军打仗才多久就敢挑大梁,别以为你爹是秦时炎就敢这么狂妄。”

秦空冲他笑得龇起一口白牙:“我舅是皇帝。”

安北哽住了。

要不说他不喜欢和秦空待在一起,这孩子恁气人!

身份高了不起啊!

祖母是太后,亲娘是公主,亲爹是大将军,舅舅是皇帝就了不起啊!

靠!还真了不起!

安北憋屈得又灌了一碗水。

秦空大笑着放下碗,边笑边说:“我认真的。北关地域辽阔,匈奴难打可分布散乱,我带着轻骑兵直接打过去,你在后方留守,给我兜底就行。”

安北惊道:“你那不是重骑兵吗?”

秦空哼笑一声,反问道:“你可知我当时刚领军时有多少人。”

“多少?”

秦空伸出了五指。

安北犹豫道:“五万?”

刚刚赶过来的援军值这个数吗?

“五千。”秦空收回了手。

安北脸色大变:“怎么可能?!你才领兵多长时间,怎么可能增这么多兵?!”

秦空托腮,笑眯眯看着安北,桃花眼里满是嘚瑟。

“安北将军,秦空可是靠轻骑兵发家的。”

满打满算秦空领兵有半年时间了,自领了自己那五千兵马后,秦空当机立断打起了游击。

放弃了后备军,放弃了安稳的粮草兵马,他带着人四处游荡,哪个地方战败就跑哪里,招收散兵,抢夺粮草,提高军队优渥待遇,吸引各地流民和农民进军队。

质量参差不齐?

没关系,多上几次战场就好了。差的就死,好的活下来。多筛选几次,选出来的都是精英。

秦空的职责就是把人养的白白胖胖,日常训练一个不落,最后把人赶到战场,用鲜血狠狠洗礼。

他不怕人跑,这世道乱的很,每个人都朝不保夕,只要军队待遇够好,养得起自家妻儿老小,他们就不会走。

反正只要够胆,只要肯杀人,他们就有活下来的希望,比看人脸色,战战兢兢得活下去要正当的多。

秦空心黑手狠的名号不是白传出来的,他喜欢百姓安居乐业,可也知道光靠一味仁慈没用。

要在短时间内取得这么大的效果,必然要使用铁血手段,这是当初秦空请求皇帝允许自己从军时就明了的。

军队人数确实激增,从原先的五千到现在的两万,秦空以五品将军的身份拥有这么多军队人数,说不好听的跟设法谋朝篡位差不多。

十分遭人诟病。

皇帝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直接圣旨一下就给秦空升了职,从五品直窜三品。

还有书信一封,大意是这样的:舅舅知道你打仗辛苦,也十分感到荣耀,你安心打仗,文官的嘴我来堵,只要你能打退匈奴,舅舅给你开坛设宴,封你做镖骑将军!

所以秦空现在底气十足。

“我的轻骑兵跟了我南征北战近半年,每隔几天就打一次仗,那可是身经百战。”

他食指点了一下碗中残余的清水,直接就在这张木桌上画起了图。

他在偏南方点了一下,直接绕了半弯从北走。

“这里,是我们的城池。拐弯向北走绕到后面,那里十分空旷,匈奴人数稀少。”

他在某个地方划了个叉。

“从这里攻入,由北向东,截断他们的联系。”

秦空抬眼看着安北。

“只要匈奴聚集不了,就不成气候,你在营地牵制住他们,别让前面的匈奴起疑心,我从他们内部走,让他们分崩离析。”

安北神情十分复杂。

“你要想清楚,没有援军,没有粮草,你一进去就意味着腹背受敌,四面皆是敌人。只要你撤离不及时或者消息泄露,你可就永远留在那里了。”

他按住秦空的手,直视着青年的眼睛。

“你确定想清楚了?”

秦空笑了,他的笑容和当初在殿上一模一样,轻狂肆傲,不惧生死。

“从我决心从军那天起,就没怕过。”

他眼神明亮,散发着炽热的光。里面包含的执着信念告诉安北一件事:

秦空,这个不着调的青年,居然是他所见过的人中最天真、最坚定的人。

“秦空从不怕死,死在大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且战场驰骋,长剑在手,怎能容许敌人入侵自己的国家。”

他扬唇轻笑,银色甲盔似乎也在闪烁着耀眼的光,是灰蒙的尘土也掩盖不了的熠熠生辉。

“英魂忠烈皆葬于此,就是那一天真的到来,秦空也不算孤单。”

安北嘴唇蠕动,最后佯装轻松地摊了回去。

“祸害遗千年,你小子命绝对大着呢,我死了你都不会死。”

秦空收起了脸上的轻狂,翘起了二郎腿,不屑轻哼:“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你要真有那天,我定让北关飘满纸花,全城哀哭,为你的脑袋送行。”

安北将军瞬间爆炸,一下子就破了今天的表面功夫,又开始破口大骂:“日你亲娘的!你特娘嘴咋贱成那样,马勒戈壁老子今儿就替秦大将军清理门户!”

秦空双眼危险眯起,也拍桌大骂:“狗日的安北!你敢骂小爷!我看不用等我北击匈奴了!今天就决一死战!”

“来啊!怕你啊!”

“来!爷一定打爆你脖子上的狗屎!”

两人你掐我脖子,我踹你裆,跌跌撞撞摔出了房门,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打得热火朝天。

一旁的军官一看,淡定地推来了长桌。

“来来来,买定离手啊买定离手,是赌秦小将军赢还是安北将军输呢,仅此一次!有兴趣的来捧个场啊!”

副手笑容满面地站在长桌前呦呵,手里还捧着个算盘在“嗒嗒”敲珠子。

看着纷纷挑起兴趣下场开赌的众将领士兵,军官和副手相对视一眼,一起露出一个惺惺相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