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话落,一阵阵振聋发聩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整个阁楼似乎都在颤抖一样,楼下一片喧闹。
“来了!来了!摄政王的大军回来了!”
“你们看,是独属于西阎铁骑的云纹紫旌旗!”
……
底下一片欢声贺语,明卿卿抬眸望去,楼下,但见道路尽头的是一支铁骑,满身玄色盔甲明亮,折射着明媚暖阳的光芒,那透着贵气庄严的绛紫色云纹旌旗更是迎风招展,场面庄严肃穆,令人望而生畏。
铁蹄踏着地面发出沉重的巨响,独属于铁血军队的杀伐之气倾覆而来。
“哇!”满身奢华的裴尘羁此刻竟然是满脸的羡慕和惊诧,如同没见过世面一般扒拉着窗子,半个身子都要探出去一样,“我滴亲娘啊!好威武啊。”
他嘴巴似都要流出口水一样,转过头看了明卿卿一眼:“就和当初郡主父王兄长归京一样震撼!”
夸完,他不等明卿卿说话,就立刻转头看着军队。
明卿卿到嘴边的话,又活生生咽了回去,引得她一阵好笑。
不仅仅是少年,阁楼之上,以及长街对面的楼阁都是大开,皆是挤满了人头。
只是谁都在震撼,唯有对面的宋语晚发着呆,也不好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明卿卿却看出来了,她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既然很喜欢,为何不看?就要走近了,错过了,往后可很难再看了,毕竟这里是京城。”
宋语晚抬起眸惊讶片刻,又收回了目光,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明卿卿低笑出声:“这可不是酒,若你喜欢,我可让掌柜的将惊月楼上好的酒拿来,秋露白,梨花醉,桃花酿,清风玉露等等,天下好酒皆在惊月楼。”
宋语晚眸光轻闪:“可有千里扶头醉?”
明卿卿微诧,端起茶杯,微微吹开杯中浮沫,轻抿了一口:“那可是烈酒,好酒是好酒,千金难买,只是一般上战场前,陛下专赏赐给将士们,为他们饯行的。”
“是。”宋语晚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皆是失望,没有再说话。
“下次吧,今日皇家设宴,别喝了误事。”
“多谢!”宋语晚拱手,豪爽地道谢。
“好了好了!”裴尘羁招手,“来了来了。”
明卿卿抬眸望去,果然看见了。
军队由远及近,打马走在最前面的男子早已褪去了当年离京时的稚嫩,银色战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鲜红色的披风像是染上了鲜血一般,随风猎猎。
银色飞枝云纹冠将头发半束,衬得他肤白清冷,他端坐于马背之上,长身玉立,稳如山岳。
五官精致俊美,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将军独有的杀伐之气,却又优雅从容,带着不容忽视的贵气。
清隽无双,若皑皑白雪,又如世间挂于苍穹的皎皎月。
看见来人,阁楼之上的人皆站起来,恭敬地鞠躬行礼,而底下的百姓皆自行跪于两侧,齐声高喊:“恭贺摄政王凯旋归来!恭贺西阎铁骑大胜!”
“恭贺摄政王凯旋归来!恭贺西阎铁骑大胜!”
“恭贺摄政王凯旋归来!恭贺西阎铁骑大胜!”
……
一声声高亢激昂的声音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将士们跟在身后,望着这一幕,感受到京中之人的尊敬,手中参差不齐的刀剑武器握紧了几分,眉眼泛起红色。
本是近乡情怯,像是放逐一般待在那西方边疆的离境,以为世人早已经将他们遗忘,谁料万千百姓竟是一路相贺。
他们本不喜红色,因为于战场上,那红色就代表着鲜血,代表着死亡,可知这京中火树银花,十丈红绸,都只是为迎贺他们。
红色,便没有那么讨厌了。
途中有百姓跪于地上,低声哭喊道:“西阎铁骑终归,不知吾儿阿炎可有回来?”
她苍老的声音传来,引得周遭的百姓共鸣,竟有人也哭了起来。
那颤抖着带着哭腔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西阎铁骑终归,不知吾儿阿炎可有回来?”
现场一片沉寂,没有人应答。
老妇人捂着脸,头低到地上,低低啜泣起来,那声音里满是绝望。
突然有人不顾一切的,大吼了一声:“阿炎!谁叫阿炎!可有归?”
随之而后的,便是一声声高昂的接力声音,一声接一声,一人传一人,不断往军队后传达着。
像是一层层,一朵朵翻涌而去的浪花。
声音渐行渐远,声音渐渐淡去,许久许久,却没有人回答一声。
“阿炎在!已归!”
众人想等待的这一句话,始终没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