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殿下!草民刘全,我要状告王冲害死了我的女儿!”
怒意、悲怆、沉痛、仇恨……
许许多多种复杂的情感萦绕在老汉的心间。
在女儿亡故后的这半月里,他早已在心中、在梦里,演练了无数次状告王冲的情景,却直到如今,才终于有了在公堂之上开口的机会。
而只要开了一次口、一发了声,之前那些隐藏在心中的血泪与控诉,便再也无法藏住哪怕一点。
甚至都不等安珞再开口询问,刘全便已迫不及待地继续说道——
“小人家住漯平城郊的下河村,因为小人是老年得子,是十七年前、草民四十六岁时才有了女儿,而草民的妻子又在生子时难产而亡,是以家中就只有我与女儿两人,相依为命了十七年……”
“小人本是伐薪烧炭为生的,前年冬日格外冷,炭火涨了价,小人为了多赚些钱,便上山去得多了些,结果就在元宵过后赶了风寒,又因医治不及得了肺病,病倒在了塌间。”
“薪炭价贱,家中清贫,这些年小人也没能攒下多少银钱,这一病就更是掏空了家底,病情却还是因着用药不足迟迟不见好转。”
“而我的女儿秀儿,她心疼她爹病重,为了赚钱给小人治病,便入了御史府,被安排到郭御史的妾室、王小娘身边做了婢女,也正因如此,才会被王冲这个恶霸遇上!”
……王姨娘?
注意到这熟悉的姓氏,安珞心中有了猜想。
“这王小娘,便是王冲的姑母?”她问道。
“是!”老汉点了点头,“那王小娘正是王冲的姑母,王冲也是在看望姑母时见到了我闺女,这便对她起了色心,三番五次地纠缠秀儿,威逼利诱着要强迫秀儿从了他!”
“老头!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听到此处,一旁的王冲开口辩驳。
“什么叫我强迫她?不都说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我正值壮年,一见钟情相上了一个姑娘、又追求了一番而已,又有什么不对的?”
老汉闻言顿时瞪向了王冲,恨得咬牙道:“什么钟情?什么追求!?你早就是有家有室的人,连妾室都已经有了七房!整个漯平谁不知你多次强纳良家姑娘为妾的!”
“呵,我又不是养得起女人,多纳几个妾、多养几个女人又怎么了?”
王冲毫不在乎地冷笑,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便是真要说起来,那也是你女儿自己不识好歹,一个婢子,还看不上做我的第八房小妾,又行事轻挑招人,这才会在回家路上被贼盗奸杀!要我说也是她给脸不要,这般下场才是活该,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倒让你赖上我了!”
“你——”
“放肆!”
王冲的话几乎瞬间便让老汉气急,险些忍不住当场便要扑上去厮打。
好在安珞反应更快,一记惊堂木打断了老汉的动作,横眉立目向王冲厉声高喝道。
“王冲!本王尚未问你,你开口倒快得很啊!公堂之上,岂是容你撒野的地方!来人!王冲蔑视公堂!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