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德华晕头转向差点昏过去。
“李院长,你要杀我!”
“杀你?杀你干什么,我是守法好公民。我只用食指弹了你脑门一下,能疼到哪儿去”,李明清笑着道。
“你,我脑震荡了!”
他靠在沙发上整个人晕乎的。
“项主任,夸张了,我这一指没那么大的杀伤力。你说一个仪器故障不影响病人救治,从哪儿得出的结论?”
李明清盯着他问。
“本就不影响”,项德华固执道,“你们就是小题大做。”
胡原控诉道:“昨天差点出人命!”
“差点出人命是医生和护士有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生命到了而已。就算用再昂贵的仪器也逃不了死,凭什么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按。”
项德华强词夺理,越说越觉得自个有理。
祁岳厉声道:“项德华,昨天病人病危就是仪器监控出现问题,要是仪器没问题,医生和护士早就察觉了。”
“察觉了又怎么样,该救不回来还是救不回来,看命。”
纪检委同志道:“祁院长,付部长,项德华我们带走,有事我们及时沟通。”
“我不去!我没错!”
项德华张牙舞爪道。
“现在知道害怕了?”李明清看着他,“我看这就是你的命。”
“李院长,你什么都不知道,非得来我们医院掺和什么。要不是你,我做的事根本不会被发现。”
他怨恨的看着李明清。
李明清笑了笑,“听你刚才的话你信命,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你的命。”
“什么命!我命由我自己。”
“呵呵,刚才又是阎王又是看命的,怎么到你身上就不信了。等你生病或老了住院,等你自己用到你进的故障仪器就老实了。”
李明清讽刺他。
纪检委的同志把项德华和刘明带走。
胡原作为证人也一起去了。
付北吐槽道:“没想到第一家医院就出这么大的事。”
“确实没想到,顶风作案,祁院长,得严查啊”,钟剑严肃道。
祁岳汗流浃背道:“是我工作疏忽。”
现在除了承认错误想不到能说什么。
本想好好表现,全搞砸了。
李明清:“还去其他医院吗?”
“去,趁热打铁”,付北坚持一天把工作干完。
祁岳把三人送走,默默的坐下叹了一口长气。
他一动不动的坐了半个多小时。
心有余悸啊。
幸亏身体好,要不然一咯噔得去急救室。
前几个月开会时他讲过很多遍规章制度和法律法规。
还有人不知死活的顶风作死。
自己作死就算了,还害他,还医院。
祁岳在心里把项德华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
另一边。
去清北附属医院的小汽车内。
“真刺激啊,一查一个准。”
“原本我以为这两天的视察工作会非常顺利,万万没想到第一站就和这么复杂。”
“果然还是得多到基层走走。”
“可不嘛,蛇神鬼怪藏在暗处,得一个个揪出来,谈何容易啊。”
李明清安静的听付北和钟剑聊天。
他也没想到第一家医院再次在采购部揪出为非作歹的人。
太令人“惊喜”了。
采购部果然是肥的流油的部门。
金钱利益的诱惑下想保持本心太难。
“明清,在想什么呢?”付北问他。
“在想其他医院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情况”,李明清说完无奈一笑,“应该是有的,只是严重程度不一样。”
“说的对,项德华敢在事关病人生命的仪器上做手脚,实在该死。其他可能只是在医院笔纸或垃圾桶这些小东西上动手脚。”
毛彦附和道。
钟剑理解但不能接受:“就该严查,查出一个人就判死刑,我看谁还敢做上不了台面的动作。”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很难一杆子打死。”
李明清看着车外来往的人们道。
“在这个问题上,很难百分百杜绝”,付北道。
“难道就这么不管吗?我不能接受。财政部每年给医院拨款是为了什么?为了老百姓。”
钟剑嫉恶如仇,忍不了一点。
“但你不得不承认人性的缺点”,李明清沉声道,“可以避免预防但很难杜绝,纪检委调查组的同志天天没闲着。”
付北叹气道:“是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李明清:“医疗改革已经很大程度上避免这样的问题了,需要时间完善。”
“心累啊”,钟剑低声道。
看着两人神情落寞,李明清积极道:
“别这么悲观,大部分人能克制住自己。”
付北小声道:“半年前,石书记抓了一个副书记,当时单位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是啊,影响太大, 没人敢说。”
钟剑低声道。
李明清一点也不好奇,“谁都有可能。”
“说的对啊,我可不想年纪轻轻蹲监狱,以身作则,谨言慎行”,付北开玩笑道。
“目前来看,附属医院相对干净”,李明清笑着道。
“不久前刚抓了张德海,风声正盛,没人敢冒头”,钟剑道,“先去看看吧,说不定巧了也有人闹着要跳楼。”
此时,叶宏卓紧张的在办公室踱步。
他已经听说第一人民医院的事了。
在这么重要的时刻闹出这样的大事,他可以想象此刻祁岳的心态有多糟糕。
张德海事件是叶宏卓积极告发。
但项德华事件是医院同志当着那么多领导的面捅出来的。
事件非常恶劣。
不仅涉及金钱,还涉及到病人的生命安全。
事特别大。
起码张德海只是贪钱,没想要病人的命。
程大力快步来到办公室。
“院长,您找我?”
“程大力,你是采购部主任,关键时刻,可别出幺蛾子”,叶宏卓异常严肃道。
“院长,我绝对清白”,程大力道。
“别和我说什么绝对清白,哪来的绝对。你以后每半个月来找我汇报一次,我警告你,别整些有的没的。”
他立刻道:“院长,我记住了。”
程大力表明态度,绝不干那丧良心的事。
一来是他没那胆子。
二来是他刚上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目前附属医院的采购部像豆腐一样清白。
叶宏卓往窗外瞄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小汽车上下来三个人,越看越眼熟。
在看清人脸后,叶宏卓快步去外面迎接。
“付部长,钟主任,李院长。”
他主动握手招呼道。
“叶院长,带我们在医院转转吧” ,付北道。
李明清在一旁没说话,付北和钟剑你说完来我登场。
叶宏卓认真的回答他们的疑问。
几个小时后,三人从附属医院离开。
后面,他们又去了三家医院。
除了最开始的第一人民医院外其他医院都非常顺利。
不管去到哪家医院,各院长都表现出相同的紧张。
李明清自我调侃道:“我们堪比黑白无常啊。”
“瞎说什么呢,在他们看来,我们比黑白无常可怕多了”,付北无奈的调侃。
钟剑叹气道:“是不是项德华的事把他们吓坏了。”
“肯定是,怕医院出问题别问责。”
李明清理解各院长的担忧。
付北又道:“李院长,希望下次我们还能搭档。你太强了,火眼金睛,妖魔鬼怪无所遁形。”
“真的,最后一家医院的数额算错你都能看的来,实在佩服。”
钟剑越说越激动。
他遗憾为什么自己就没这么有用的技能呢。
先天没有那就后天练。
他已经决定以后每天练数字记忆和心算。
“我只是恰好发现”,李明清笑了笑,“错误数字凑巧往我眼前凑。”
“这次走访总体来说非常顺利。”
付北对今天的工作做了总结。
钟剑点头,“明天我得去纪检委问问项德华的事。”
“不用去,调查结果出来会发通报”,李明清道。
“我等不及了,想知道项德华还做了什么缺德事。他毫无道德底线,肯定做了不止这一件人神共愤的事。”
“去的时候叫上我”,付北道。
“你俩不至于吧?”李明清没想到他俩这么上心。
钟剑握了握拳头,“太至于了,李院长,等结果出来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我静待你们的好消息。”
——
明仁医院。
李明清刚坐下,祁岳就出现在办公室。
“祁院长,快坐。”
祁岳局促的坐下,欲言又止,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有话不妨直说。”
“李院长,想问下第一人民医院的处罚。医护人员是无辜的,不能因为项德华一个人的错误而波及到他们。”
李明清平缓道:“先别急,项德华的事正在处理。”
“我愿意接受处罚”,他认真道。
“你得写工作汇报书和检查书,还得配合调查”,李明清直言。
祁岳松了一口气,“这些都好说。”
“你看附属医院经过上次那一遭现在仍旧好好地,事情总会过去。”
听到这话祁岳又眉头紧皱。
“李院长,有不少病人和家属转院。项德华的事传遍了,很多人觉得医院设备有问题。为了自身和亲人的安全健康,他们想来明仁医院。”
“来明仁医院?”
“对,办理出院手续的窗口排了长队”,祁岳苦笑道。
李明清道:“明仁医院一下子容纳不了这么多病人。你得在医院发表声明,详细解释医疗设备的事。”
“我说了不管用,没人听。唉,医院多年名声一落千丈。”
“没人听也得说,你不说怎么知道没人听,说了总比不说强”,李明清建议。
祁岳:“我真担心以后没人敢去医院看病。”
“会有影响但没那么夸张。”李明清客观道。
“很难说,照目前的趋势来看,情况不容乐观啊”,祁岳讪讪道。
“你们医院有孙文钱老师在,冲着他的名号会有人去医院的。等项德华调查清楚,事情一过,会恢复往常。总要有一个缓冲的过程,让大众了解清楚。”
“李院长,谢谢你。”
“谁遇到这样的事都难受,别客气。”
李明清平和道。
祁岳心里没那么慌了。
傍晚,赵昌风风火火的过来。
“明清,好雷霆手段啊,一说起你各医院管理层都瑟瑟发抖,你确实干实事,说一不二。”
“赵院长,你是不是误会了?”
赵昌爽朗道:“没误会,都传遍了,你又揪出一个蛀虫。”
“这次真不是我,只是恰巧在。第一人民医院质检员胡原以自己生命安全来揭发,我可不抢功劳。”
李明清笑着解释。
“这我知道,经过我听了,你起了很大的作用。”赵昌佩服道,“你说你咋这么厉害嘞。”
“别夸我了,经过这次其他医院的人看见我可能得躲着走。”
“你去附属医院揪出一个,你去第一人民医院又揪出一个。明清,做了亏心事的各医院同志看见你得跑三米远。”赵昌调侃他。
“三米远?有些过了吧。”
李明清无奈的笑着道。
赵昌兴致勃勃道:“明清,你去解放医院溜达一圈吧。”
“解放医院直属人民解放军联勤保障部队”,李明清认真道,“我算了嘚啊,我去干什么。”
“你看你,又妄自菲薄”,赵昌道。
“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有自知之明,赵院长,你多来明仁医院视察工作就好”,他开玩笑道。
“视察说的太重,我是来请你去医院帮忙的。”
李明清问:“怎么个事?”
“老院长身体日渐虚弱,你帮忙针灸缓解缓解病痛。”
“正好没事,现在去吧”,李明清二话不说即刻答应。
赵昌笑着道:“等会到解放医院可别和老院长说你是我请过去的。老院长一生节俭,吃苦耐劳,年纪大了更不想麻烦别人,浪费医疗资源。”
“我懂,老一辈人是刻在骨子里的勤俭。”
李明清特别通透。
一代人有一代人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不必强行劝人改变。
“你懂就好”,赵昌叹气道,“我儿子赵成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样,接受两代人观念的不同啊。”
“怎么说?在生活方式上和赵成有摩擦?”
“我看他花钱心慌,太能花了。但他嫌我抠搜,不知道享受生活。”
李明清道:“各人挣钱各人花,不必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