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凰的身体因为受伤的原因,愈发畏寒了。
她对于自己一身武功尽废之事还是很难过的,白白修炼了那么多年。
若是哪天与鬼谷众人重逢,还怎么见面打一架?
而且若是让爷爷知道,指不定要怎么生气呢。
想到这些,晚饭的时候都没有胃口了。
而且她现在还很嗜睡,有时前一刻还在逗猫,下一刻就睡着了。
匆匆吃了几口饭,又灌了一碗苦的要命的药,雪凰倒在床上就沉沉睡去了。
她这几日时常做梦,全都是她和墨云沉之间的事情。
似乎她受了伤,他救了她,她还在他家里四处闯祸,将他的家拆了个七零八落。
后来她好像遭遇暗算,也是他救了她,对她细心照料了一段时日。
之后就是他们成婚了,她记得好像是在北凌的轩辕台,和墨星月一起成的婚,她笑的很开心。
可是墨云沉的脸却是一会冷漠一会微笑,看的她十分迷糊。
她想开口问问他,但是天上下起了雪,人群中有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似乎在看着她。
依稀可见青衣飘扬,可是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那张脸。
雪凰的心没来由的一痛,她努力想要看清那张脸,可是越努力痛苦越多。
她浑身犹如钢针刺骨,万箭穿心,漫天的大雪似乎要将她淹没,无尽的寒冷袭来。
雪凰缩起身体,从梦中惊醒。
可那生不如死的痛苦和寒冷却不是梦。
她喉咙间一阵腥甜,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
墨云沉正在用内力为她压制情毒,见此喂给她一颗药,“把这个吃下去。”
雪凰艰难的咽下去,疼痛稍缓,却依然觉得好冷。
墨云沉一直用内力替她压制痛苦,也不知道过了过久,她才重新睡去。
他收回手,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触摸。
“忘记他,就这么难吗?”他叹道。
雪凰不自觉蜷缩起身体,迷迷糊糊的道了一句,“好冷。”
墨云沉将被子给她盖好,紧紧抱住她冷若寒冰的身体。
她的身体并非是受到玄冰咒的反噬,而是冰雪蟾蜍的毒性,如果她内力还在可以压制,但是她的内力因情蛊而废,也就没法压制了。
但他可以。
他用原来的解药继续克制她的情蛊,然后用自己的内力帮她化解冰雪蟾蜍的毒性,再以婆娑花养护她的全身经脉,只要她不再记起,就有希望保住她的生命。
雪凰睡不安稳,天还没亮就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眼前是墨云沉的脸。
不仅如此,她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原来睡梦之中感受到的温暖是他。
她愣了一下,一把推开他,坐了起来。
墨云沉立即清醒,“怎么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谁让你睡在这里的?你……你还抱着我?”
“是你说冷,拼命往我怀里钻。”
雪凰觉得尴尬,刚想把他赶走,却发现他左边胸口处的衣服上沾了一丝血迹,在白色的寝衣上分外明显。
“你这是怎么了?”
“无碍。”墨云沉淡淡道。
雪凰直接伸手拉开他的衣服,发现他的心口有好几道指甲大小的伤口,有的已经愈合,但是出血的那个明显是近期刺伤的。
“我记得你的功法是同我玄冰咒很像的寒冰诀,长年修炼下去,身体的温度就会越来越低,可是你现在的体温却和常人无异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还是这么聪明。”墨云沉笑道。
“我只是忘记了一些事情,我又不是变傻了。”
墨云沉枕着手臂重新躺下,“你就算变傻,也比旁人聪明。”
“那你还不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这么关心我吗?”
“你替我疗伤,我关心你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别想了,再睡会吧。”
“那你还不起来,回你自己的地方去?”
墨云沉闭上眼睛,“我们是夫妻,哪有分床睡的道理?”
雪凰犹豫了一下,他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而且她记得他之前也抱着她一起睡来着。
但是她却还是觉得别扭。
她相信她们是夫妻关系,可是她看着他心中却没有半分欢喜。
那些记忆中她对他的生死不弃,对他的关心备至都是真的吗?
以她的性格,如不是真心喜欢一个人,会那样相待吗?
可是如果不喜欢,为什么非要嫁给他呢?
她是两国公主,身份尊贵,又是为两国同盟而来,理当匹配北凌的皇子,怎么会是一个王爷呢?
难道是因为他救了她,所以她决定以身相许了?
但这个根本就不符合她的性格,她是最不喜欢朝堂了,她向往的江湖市井的肆意自在,怎么会把自己困在朝堂之间?
还有她小师叔苏临瑾,他就算要联姻也应该找别人,为什么会找她?他明知道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是绝对不会逼她的,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雪凰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疑问,呆呆的躺下,又往旁边挪了挪,与他中间隔了能有两个人的距离。
她有太多问题了,根本睡不着,看着头顶的纱帘出神。
墨云沉似乎也没睡着,翻了个身。
雪凰转头看去,发现他正盯着她看。
她立即回头,有点不自在。
“在想什么?”墨云沉问道。
“我们成婚的时候,你为什么看起来一会冷着脸一会笑啊?”
“你想起什么了?”
“我也不确定,那是我的记忆还是做了一个梦,但你的表情很奇怪。”
墨云沉沉默了一瞬,道:“我娶你当然是开心的,但是有人不想看到我笑,所以要装着不开心。”
雪凰想了想,“你是说沈从风吗?”
“还记得他?”
“有点印象,我二叔和五哥还有……还有”,她皱了一下眉头,“想不起来还有谁了反正是死对头。”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雪凰没说话,她不纠结了,明日写封信给二叔行了,反正他肯定知道。
想到这里,她闭上眼接着睡觉了。
墨云沉看着她的样子,眸光微颤。他又看向不远处燃着的安神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那是新调制的香料,会为她编织出一个虚假的世界,让她以为那些梦境就是她的记忆。
可是她的执念太深了,竟然还能从中找到破绽,刺激到她体内的情毒。
要骗她一辈子,也许真的很难,但他必须这样做。
……
雪凰写了好几页的信,细心的折好放进了信封。
然后却愣在桌前发呆,她要怎么把信寄给卫云洲呢?
她揉了揉脑袋,好像记得卫云洲给过她什么东西,可是想不起来了呀。
对啦!一个哨子!
雪凰立即一阵翻箱倒柜,终于在梳妆台的匣子里找到了。
怎么用来着?
她想了一下,用力了吹响,可是没有反应。
奇怪,不是这样用的吗?
墨云沉又端着药进来,见她的模样,“送往尚阳城的信吗?”
雪凰点头。“我之前是怎么把信寄回去的?”
“你二叔在这里留了山河门的人,不过最近他们都没有再出现。”
“为什么?”
“不清楚。也许有其他要务。先喝药吧。”
雪凰不情愿的端过碗,一口气喝光。
墨云沉又喂她吃了颗糖,“城中有信差,亦可找他们。”
“在哪儿,我这就去。”
“你伤没好,不可出门,吩咐人送去即可。”
雪凰也只好同意了,多给些银钱就是了。
信送走以后,雪凰便去找花卷和糯米团一起玩了一会,她又不能出门,每日就只有它们作伴。
墨云沉看着她的模样,默默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