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你真的不愿意留下来帮我?”
一个月以后,老皇帝的病情终于稳定了下来,但也仅仅是稳定了一些。
他每日昏昏沉沉,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更长,喝下的汤药比吃下的饭还多。
太子正在处理政事,看见宴云廷的请辞书,急的手足无措。
“大哥,这是我和容儿商量好的,若是不去,她肯定又要生气,若是再后悔不嫁给我了可如何是好!”
宴云廷拧着眉头,说的一本正经。
太子将手中的奏折一下摔在书桌上:
“孤亲自去问问她,是不是你不辞官她就真不愿嫁你了!”
如今太子妃已经怀有身孕,此时薛容正在东宫里看她,找人对峙也方便的很。
“哎,哎!”
宴云廷终于急了,伸手拦住了太子的去路。
“大哥,这也是臣弟慎重考虑的结果。
虽然我知道大哥不会多想,可保不齐有些心怀不轨的朝臣会多想。
大哥你初涉政事,宴云昭作乱也刚刚平息,朝中难免有些蠢蠢欲动的势力。
我若继续留在朝中,难免会给这些人可乘之机……”
“你也知道朝局不稳,就忍心留我一个人面对?
我身子才刚好!”
太子也不想退让。
宴云廷笑了笑,朝太子躬身一礼:
“大哥若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到四海楼找莫寒,他跟随我多年,实战经验丰富,定能帮大哥摆平困难。
若是有人作乱,大哥也可以找飞凌军上将军白辛,或者镇国公卫清川。
两人手中的军队,也自然可以帮忙镇压不自量力的 叛军。”
宴云稷哑口无言,原来他是真的要走了。
“我还曾亲口答应封你做摄政王呢,你真就非走不可吗?”
最后,他有些惋惜的说。
宴云廷笑了笑:
“容儿之前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臣弟不想再让她担惊受怕了。我之前唯一心愿便是为外祖家平冤昭雪,如今得偿所愿,在朝堂也没什么好挂念的了。”
宴云稷无奈的指着他的鼻子:
“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开口一个容儿闭口一个容儿。
你可是皇家的人,怎么如此轻易就被个女子拿捏了软肋!
父皇若是知道你如此败坏皇家脸面,恐怕都要被你气晕了过去!”
他本是想开个玩笑,哪知薛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扶着左婉莹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我家夫君是尊重我才事事以我为重,不像某人,放着自己身怀六甲的妻子不管不问,却只顾皇家脸面!”
薛容一边小心扶着左婉莹走路,一边故意阴阳怪气。
太子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太子妃,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莹儿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过来了,太医说你胎像还不太稳,小心动了胎气。”
左婉莹有意为自己姐妹撑腰,也阴阳怪气道:
“臣妾若是不来,还不知道殿下如此看重皇家脸面。臣妾愚钝,是不是臣妾也让殿下丢了皇家脸面?”
太子的脸立刻囧做绯红:
“我那只是跟三弟开玩笑,莹儿就别跟着瞎起哄了。”
薛容不服:
“哎,太子殿下刚才教训我夫君可是板着个脸郑重其事,怎么太子妃一来你就成开玩笑了?
再说了,你若是真觉得我丢了你们皇家脸面,我不嫁了便是,你们爱找谁找谁去!”
太子一时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宴云廷却是先着急了,上来拉住薛容的手,满脸真诚:
“容儿,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刚才那话可都是大哥说的,我完全不认同!
咱们的婚事还有十天就举行了,请帖也都已经发了出去,你现在若是后悔丢的可是岳父岳母的脸面!”
薛容黑着一张脸看他,好像真在权衡是丢的谁的脸。
太子吐了口气,喃喃道:
“呼——
莹儿你以后还是少跟三弟妹来往,省得她把你带坏了。”
若是他的莹儿每日跟他闹这么一出,他可招架不住。
可这句话再次成功激怒了薛容:
“太子殿下,你说话可要注意分寸,我怎么就把太子妃带坏了?
她怀着孕心情低落,你又整天忙的见不着个人影,我好心帮你哄着媳妇儿怎么还落了一身埋怨呢!”
说着撸了撸袖子就要继续朝太子开火。
左婉莹低头一笑,起身拉开了要吵起来的两人。
“好了,三弟和容儿大婚之后就要离京了,你们莫要再吵吵闹闹浪费时间了,有这个空闲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将他俩人的婚礼办的热闹一些!”
薛容果然不再多说,只拿白眼瞟了瞟无言以对的太子殿下。
“看在婉莹的面子上,我就不跟殿下计较了。”
太子刚要说点什么,宴云廷已经挤开了所有人挤到了薛容面前,深情的拉着她的手说:
“容儿放心,这可是咱们两个一辈子的大事,我保证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做天底下最美的新娘!”
太子看着两人腻腻呼呼的黏在一起,不由得撇了撇嘴。
但低头一看自己的妻子正被这对热恋上头的男女感动的热泪盈眶,顿时就吓了一跳。
才想起他跟婉莹的婚礼原本就办的有些寒酸,还被作乱的贼子中途打断,就觉得越发对不起她。
“莹儿,等你的封后大典,一定再给你补一个无比盛大的婚礼。”
他蹲下身来,真诚的看着妻子的眼睛说。
左婉莹擦了擦眼泪,嗔怪道:
“殿下说的什么胡话,父皇还健在,又哪里来的什么封后大典。”
说着便将脑袋靠在太子胸前:
‘殿下给臣妾的已经够多了,我只是在感慨,当年容儿劝我说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我一定能与殿下修成正果。
没想到,如今竟真的实现了!
臣妾,是高兴的……’
十日以后,三皇子楚王殿下举行了空前盛大的婚礼,据说盛京中每户人家都分到了一壶美酒。
当年卖给宴云廷簪花的摊贩老板拿着酒壶怔怔出神,他好像记得有人对他说过结婚的时候请他喝喜酒。
可那个好看的年轻后生再也没来过。
怔忡间,听到街上的人大喊:
“楚王来接亲了,快去抢喜钱啊!”
他顺着声音望去,见新郎官一身喜袍,春风得意的骑在高头大马上,正对着人群一把一把的撒着喜钱。
他有点老眼昏花,怎么觉得骑在马上的楚王殿下那么眼熟!
揉了揉眼睛正想看个清楚,就见那意气风发的新郎官冲他笑了笑:
“老人家,我家娘子很喜欢你的簪花,这些喜钱是她特意交代我留给你的。”
说着就扔了一直大红的荷包来,老板拿在手里掂了掂,神思恍惚:
“原来他就是楚王殿下!”
一日喧嚣过去。
宴云廷急不可耐的打发了各路宾客,钻进了新房里。
薛容早已经掀了盖头在吃茯苓偷偷送来的糕点。
看着自家媳妇儿吃的一脸碎渣的模样,不觉会心一笑:
“容儿,以后再不能让你过如此荣华富贵的生活了,你会不会怨我?”
薛容拍了拍手上的糕饼渣,露出一排白牙:
“荣华富贵我上辈子和这辈子都享够了,正想试试江湖上的逍遥自在快意恩仇!”
正要倒了两杯酒与他喝了合卺酒,就觉得整个身体被那人抱了起来,粗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宴云廷何德何能,娶的个如此行事通透的夫人。
容儿,我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