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珠穿一身白纱长裙,戴着面纱挡住仍旧红肿的脸庞,她原本是想用萧谨言被千雾所伤之事,怂恿萧侯爷把萧千雾弄进地牢,或者是刺激得萧笃思直接对萧千雾动手!
可谁知道萧谨言醒来之后,竟然问出这样一句话。
她当即愕然,不解地握住萧谨言的手:“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的事情暂时别提了,不管如何,如今咱们是一家人,
玉珠只希望你早早好起来!若是可以,玉珠愿意折寿十年,换大哥健健康康!”
从前萧谨言每次都会被她这样的话感动。
可这一次,他的手没有回握过去,而是僵硬地要挣脱她!
并且,他眼神中带着陌生的冰冷:“萧玉珠,你只需要告诉我,你那日当真病得非要她的心头血不可吗?”
“还有,这十几年来,你占的是千雾的位置,她才是真正的嫡女,我们疼你宠你,忽略了她,你当真是心怀愧疚?还是说,你恨不得她死,恨不得我们所有人都当你的垫脚石?”
萧玉珠捂住胸口,一脸慌乱委屈:“大哥,你在说什么呀?玉珠是什么人,大哥你不知道吗?大哥你这样想我,比杀了我还要让我难受!”
萧侯爷也看不下去了:“谨言,你在说什么疯话?是不是你母亲又同你说什么了?我告诉过你,你母亲她早就是神志不清了!
她的话岂可相信!如今是萧千雾伤了你,沈家的人必定在背后给她撑腰,沈不虞这个奸佞拿捏着你我的把柄,害的我们十分被动!
现下最好的办法便是玉珠能早日嫁到东宫,咱们也就不用怕他了!”
到时候无论如何,沈不虞都是太子的臣子!
萧谨言想到沈不虞,再想到如今的太子,哑然一笑。
他上辈子,也曾同旁人一起,认为迟迟不肯交出兵权,功高震主的沈不虞是个奸佞之徒,可后来他自己驻守边关二十年,
被押解回京草草砍头之后才明白,面对这样的主上,便是做个奸佞又如何?
从前错信了人,遭受到了巨大的报应,这辈子,他绝对不会再走同样的路!
因此,萧谨言忍着伤处钻心的疼,一脸决绝地说道:“父亲,我为萧玉珠去抢千雾铺子里玫瑰熏香的方子,她刺我一刀是我活该,至于太子与萧玉珠的婚事,
从今之后这件事我不会再管!萧玉珠是您与白姨娘所生的庶女,并非是我正经一母同胞的妹妹,我便是要护着,也该护着真正的金枝玉叶。
父亲,您也悔悟吧,莫要一步错,步步错!”
萧侯爷简直要被气糊涂了:“你在说什么?萧谨言!你难道疯魔了?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么!”
萧谨言凄惨一笑:“萧玉珠装病装吐血,博同情,欺压千雾,这些事实真相你我早该看清,从前是我太蠢,如今我不会再任由她把我戏弄得团团转,
至于父亲与二弟三弟,你们听不听我的,也都罢了,人各有命,我与萧玉珠从今往后,不再是一路人!”
他说话时,齿缝中甚至带着恨意!
而萧玉珠脸色惨白,晶莹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掉,她不知道萧谨言为什么忽然成了这样!
从前大哥明明很疼她的呀!
一定是萧千雾对大哥说了什么!
想到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大哥,忽然就与自己划清界限,萧玉珠心中简直要扭曲了,面上却哭得越加委屈,抬手往自己脸上就打!
“一定是我做错了,才惹了大哥生气,玉珠知道错了,求求你了大哥,别不理玉珠呀!玉珠一定会改的!”
萧笃思心疼地上去摁住她手:“不许你这样伤害自己!”
萧谨言看了他一眼,冷笑:“你这两日为何不肯去书堂你是忘记了吗?可怜我们萧家三兄弟,明明是风流倜傥,才华卓越之人,
却被一个满腹心机之女子算计了。书堂之中对你众说纷纭,各个都说你与自家妹妹不清不楚,你还没有吃到教训吗?”
萧笃思气得当场握拳:“萧谨言!你够了!别以为你是大哥,我就不敢打你!玉珠是我们的妹妹!我不准你这样说她!”
萧侯爷也背着手一脸不悦:“旁人这样说玉珠,你也这样说她!你可是她的大哥,你都不护着她,让她还怎么活?”
见父亲与三弟都这样执迷不悟,萧谨言差点没气死过去,他咬牙,只硬邦邦地说了一句话:“旁的我不管了,只是萧玉珠,我警告你,
尽快将柳氏的簪子还回来!那是她亡母留下的念想,她生前我对不住她,死后我必须要将她的东西要回来!
你若是拿不出来,找任何借口我都不会信,我一定会将你的所作所为一一写下来呈到皇上那里!”
萧玉珠身子颤抖:“大哥,你这是要我死啊……我不过是打碎了一支簪子,大哥你为何这样狠心……”
正说着,外头忽然有人喜气洋洋地跑了进来:“侯爷!公子,小姐!宫里来人了!”
原本正争吵的一家人赶紧出去,只见宫里来了一位笑容满面的公公,竟然是来宣读旨意的!
萧玉珠跪在地板上,眼角还有泪痕,可等她听完旨意,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
“……宣德侯之女萧玉珠温柔娴静,德才兼备,赐为太子妃,择日完婚……”
萧侯爷与萧笃思都是脸色一亮,激动起来!
这道旨意,直接让整个宣德侯府都跟过年似的!
唯有萧谨言带着伤躺在屋子里,他得知萧玉珠已经被赐婚之后苦笑一声。
也许这辈子,还是没有能躲得过上辈子的种种,只是他有机会重生醒悟,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地护着母亲与千雾!
萧谨言艰难地带着伤口被人扶着去看望了林氏。
因为被关押了一段时间,林氏生出了不少白发,见到他只会“啊啊啊”的说话,竟然发不出完整的词语了!
凭借着猜测,萧谨言明白了林氏说的什么。
她在断断续续地说:“雾儿呢,雾儿呢……”
萧谨言眼睛酸涩,羞愧地说:“母亲,儿子错了,儿子一定会查明是谁给您的下的毒药!一定会去雾儿接回来!”
他转头出了林氏的院子,嘱咐人好生照看林氏:“备车,我要去沈家。”
下人一愣,忙劝:“大公子,您身上还带着伤,要卧床休息!”
可萧谨言只是坚持着说道:“去沈家!”
傍晚,忽然下起了一场雨,起初只是淅淅沥沥的,千雾陪着沈不虞在圆窗后面点了油灯,他在看兵书,她则是在看一些食谱。
偶尔,看到有趣之处,与对方分享一番,屋子里充斥着娴静的美好。
沈不虞一只手拿书,一只手里拨动着一串佛珠。
他在琢磨着,杀一个萧家人泄泄愤。
谁让那些狗东西又欺负到了他媳妇儿的头上呢?
对于沈不虞的心里活动,千雾是一点都没有想到,她今日刺了萧谨言一刀,其实挺过瘾的。
但二人都没有想到,傍晚时分,外头人来传,说萧家大公子萧谨言带着伤负荆请罪来了!
“他肩膀处一个血窟窿将纱布都染成红色的了,光着上身,后背捆了荆条单膝下跪,就在咱们沈家大门口,说是要跟少夫人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