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雨打,电闪雷鸣,飞雪雹冰,地动山崩……
古早时,人们以为这些全都是由隐藏在自然界中的神灵所控制的。
而民间的庙会,最早就起源于人们对在这些神灵的敬畏与崇拜之心。
为了祈求神灵保佑他们能一直风调雨顺,所以便开始举行祭祀活动。
再之后,一些世家大族,也经常会举行这种祈求家族繁盛的敬祖祭祀。
时光推移,这些活动规模渐盛,门道越繁,参与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这样的祭祀活动,便是最早的庙会样式。
汉时,佛义传入中土后,寺庙也经常会举办这种相似的佛事活动。
吸引大量信徒香客的同时,还引来那些想做香客生意的小贩、艺者、跑江湖之人。
寺庙自己也想做生意,自是想观者如市,就不会排斥这些生意人。
如此,这样热闹的庙会便渐成了寺庙活动、或各种年节的惯类,一直延续至今。”
话落,栾阳景拿下摊子上挂着的一副魇鬼面具,覆在脸上。
林婉儿有些意犹未尽:“没想栾世子也是个通古识今的博学之人。”
“呵!通古识今倒谈不上,博学倒是有的。
我知娇娇平日不常来逛这些地方,为了能让娇娇逛得舒心,这才临时抱佛脚,恶补了一番。
听得可满意?”他将狰狞中莫名带着丝憨态的鬼脸凑向林婉儿。
林婉儿平静诚实地点头:“很满意。”
她虽看不到魇鬼面具下,栾阳景露出的得意表情,但也能感受到对方浑身透出的开心。
“不如娇娇也挑上一副?”
林婉儿看了眼摊前,挂着五花八门脸谱的木雕面具,显然没什么兴趣。
栾阳景却似没瞧见,拿起一张画着异域女性面孔的面具,直接套在了她脸上。
“别给我戴些奇怪的东西!”她抬手想将面具扯下。
栾阳景一把按住她的手:“这可是来自察合台汗国的美人面。”
“噢?是那个遍地高鼻子大眼睛,传说盛产美人的东察合台汗国?”
栾阳景抚掌:“娇娇一向无所不知。”
“栾世子也喜欢这样的美人?”
“呵呵!娇娇吃醋了?”本意调侃,可戴着这样的面具,反显得态度阴森。
而林婉儿戴的这张美人面上,画的面孔是副飞扬的笑颜,可戴着的人却明显没任何情绪。
栾阳景随即敛了笑:“察合台的女人也只是看着漂亮,可那身味实在有些……”
他用手作势扇了扇:“我可不像六哥,怎会喜欢那样的女人!”
说完又将头伸在林婉儿的耳侧,轻声道:“我只喜欢娇娇身上的荷香。”
林婉儿一把将他推开,转身便走。
栾阳景哼笑着,抬脚紧紧跟上。
庙会之中不乏戴着各色面具的人,因此一直戴着面具的两人并不算太突兀。
只是偶尔有些孩子,会向栾阳景所戴的这张鬼面投去一丝害怕的目光。
“你确定要一直戴着这个?”
“戴着吧,不会麻烦。”
林婉儿大概明白,此处人来人往,当中女子也有不少!
他许是因为那张脸太过吸引人而有所忌讳,便不再多言。
庙会也的确是名副其实地热闹。
摆着各色杂货的摊位琳琅满目:香炉香烛、经文佛画、锤錾银饰、竹制玩具、陶罐藤筐……
粗糙的胭脂水粉、乌漆嘛黑的古玩、残缺不全的读本、沾着新鲜泥土的挖山货……
各色自创的小吃点心,后院新摘的瓜果蔬菜,还有不知从何处采来,种类不明的果类……
“那些果子吃了有可能会中毒。”经过一个摆着不知名果类的摊位时,栾阳景低声说。
“嗯?那为何还摆出来?”林婉儿瞅着那一堆褐澄澄的果子。
“有些人不事生产,没自个的东西,便从犄角旮旯里到处挖些东西来。
那些东西,有时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又哪知有没有毒?
也有的,自个事先吃过,若无他事,便拿出来兜售。
可每人体质不同,那些果子也不是平日常吃的东西,大多都极少见。
往往卖的人吃了没事,但不代表买的人吃下去也会没事。”
“他们不怕被人寻事?”林婉儿疑惑。
“哼!能明胆卖这些的,都是些难缠的刁民。
若有人报官,他们便说自己是世代山民,所售之物皆是山之赐于,与他们无干。
若有人私下报复,他们也不怕,这些人要么没牵挂,要么挺能打,要么跑得快。
总之,他们不过是群市集诓客。”
“那这些果子真有人买吗?”
“自然有,而且他们这些东西的价钱,对平常百姓来说可不低,而这世上也不缺喜好尝鲜的人。”
林婉儿点头:“既然有些是未知,那就代表那些东西里面,也可能会有常人难识的好东西?”
“呵!娇娇看事,便与常人不同。”栾阳景伸手轻扯了下她垂在肩上的一束发尾。
“的确是有这可能,所以除了尝鲜的人,来买的还有那些喜欢淘奇货的人。
如一些药铺老板、府中医师、或者宫中太医。”
“噢?太医也会来?”
“自然,太医也有各式各样的人,当中不乏一些药痴、医痴。
虽天下之中,宫中的东西最好,可也不能保证民间就没好东西。”
“倒也是。”
庙会热闹,但其中最热闹之处,便是那些到处走江湖的卖艺人所围的场子。
捶胸压石卖药丸的、耍刀舞剑求打赏的,踩高攀墙售秘籍的,飞天吐火变戏法的……
抖空竹、跳百索、跑竹马、蹬大缸、顶木杠……
猴戏、鼠戏、斗鸡、斗蟀……
样样俱有,场场精彩!
林婉儿这种平日常驻家中的,从未见过如此同时群杂荟萃的场面,时时看得痴愣。
栾阳景也从未见过她这副呆傻的模样,觉着有些好笑,又有些招人爱。
“有趣吗?”
“有些趣。”
“热闹吗?”
“热闹,但还是吵。”
栾阳景笑她嘴硬:“别忘了,今日是你主动邀我来这南城庙,如今倒自个先厌了?”
“并无厌烦,只是真有些吵。”提到南城庙,她脑中突然闪过程语之的面孔。
栾阳景无奈,伸手拉起她的手,将她带离了围着里三层外三层,众人时不时呼喝叫好的闹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