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巧拉着周四海的衣袖,整个人赖在他的身上:“爷爷,孔姐姐多不容易呀,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咱们就帮帮她嘛,您帮了孔姐姐,孔姐姐也会报答您的,我让她多给您做几次饭。”
周四海拂袖而起,冷哼一声:“巧儿,你爷爷我是这么贪嘴的人吗?我吃饱了,要睡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爱莫能助。”
说完,他起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见人就这么走了,孔婉歌一时间愣了:“巧巧……”
周巧眼珠一转,将头埋到桌子下,一探头,就见地上躺了一串钥匙。
她赶忙拿起钥匙,朝孔婉歌笑道:“孔姐姐,是档案室的钥匙!”
孔婉歌诧异道:“这是?”
周巧嘿嘿笑:“我爷爷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心里肯定已经想帮你了,只是碍于院规嘛,他总不能做的太明显。”
孔婉歌感激道:“等我的事情办完了,有时间一定再来好好谢谢他。”
“诶呀,孔姐姐,你就别那么见外啦,你今天做那么大桌子菜就足够啦,走走走,我现在就陪你去档案室!”
……
孔婉歌进到档案室,立刻被惊住了。
档案室药材登记的那一柜子档案浩瀚如烟,不熬个大夜还真查不完。
她拍了拍周巧的肩膀:“好了巧巧,你送我到这儿已经可以了,接下来我自己查就好。”
周巧“诶”了一声:“我来都来了,就帮你一起嘛,这么多档案你一个人要查到什么时候,档案的摆放规律我熟悉,时间有限,有我在查的快些。”
孔婉歌想了想也没再矫情,应下了:“好,那你先帮我一起把断肠草相关的档案记录找出来,等都找到后,你困了就赶紧回去睡。”
周巧笑着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孔婉歌这一查,不知不觉就三四个小时过去了。
周巧凌晨一点的时候困得不行,被她赶回去了。
反正和断肠草相关的档案已经被周巧全都调了出来,接下来她只需要逐本翻看即可。
凌晨三点半,孔婉歌总算把所有相关的档案都翻看的差不多了,从历年的药材登记档案看,院里的断肠草有很多,但是百年断肠草只有五棵。
分别在二十一年前,十五年前,七年前被拿走三棵,也就是说,按照这个档案登记的情况,院里现在的百年断肠草应该还剩下两棵。
但偏偏她来之前和周巧去药堂确认过,里面的百年断肠草只剩下一棵。
也就是说,还有一棵被人拿走了却没有登记,也或者是……她眼前的档案册并不全。
目前有记载的三次拿药,都是在她出生之后,且拿药的人也不同,大概率不会是凶手。
所以眼下还是要弄清楚那棵没有登记的断肠草是什么时候被谁拿走了。
孔婉歌皱着眉,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四处搜寻了一圈。
奈何到最后她也没有找见多余的记载。
眼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再找下去多半也是徒劳无功,她总不能把上万册档案都翻看一遍,孔婉歌只得转身离开。
然而,转身的瞬间,她不小心碰到身后的书架。
“啪嗒”一声,一本册子掉地的声音响起,她弯腰去捡,却在捡起来的瞬间定在了原地。
只见那本册子写着“无所属——小品类药材混记”。
孔婉歌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飞速翻找着有没有断肠草的记载。
皇天不负有心人,竟然真的被她在这个混册上找到了那棵百年断肠草的领取记录。
领取时间是二十六年前。
时间上和她母亲中毒去世的时间对得上。
带着激动的心情,孔婉歌飞速往下查找,可是当她看到领取人签字那一页时愣住了。
只见签字栏染上了一滴浓稠的黑墨水,时间久远,根本看不出字迹和名字了。
孔婉歌不死心,摊开那页对着灯光反复查看,可是除了一团漆黑的墨水,一无所获。
半晌,她攥着册子,靠在身后的书架上,紧紧闭上眼睛。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有人为了制毒,从御道院拿走了一棵百年断肠草,并且故意未按规定登记,将断肠草登记在了小品类药材册上。
就算如此,他还是不放心,又潜了回来,找出登记簿,用墨水将自己的签名掩盖才安心离去。
而这个人之所以这么小心谨慎费尽心机,很可能就是害死母亲的凶手。
但当年没有监控,上一任掌管百草堂的老人也去世多年,线索到这里相当于彻底断了。
希望升起又被掐断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折腾了这么久,本以为总算看到曙光,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孔婉歌靠着书架原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心底的不甘和愤怒压下去。
……
凌晨四点,孔婉歌才从档案室出来。
她身体疲累,脑子也浑浑噩噩,出了御道院的大门,她本想叫个专车,结果没等打开手机,就见不远处有一辆熟悉的黑车朝她开过来。
她微微一顿,直到那车停在自己面前,她才确定,这是慕容霆的车。
看到他沉着脸色从驾驶位上下来,孔婉歌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表。
没错,是四点零五。
这个时间,这个男人出现在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她震惊的看着慕容霆脸上似乎带着少有的怒气迈着大步走到自己面前,愣愣道:“你怎么来了?”
慕容霆长长吐出一口气,下一秒直接将她搂进了怀里。
孔婉歌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四面八方的凉意一下子被挡在了怀抱之外,周遭只有令人舒适的干燥和温暖。
孔婉歌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在他这略有些紧的怀抱中,她轻轻闭上眼睛。
片刻后,慕容霆松开她,声音有些沙哑:“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孔婉歌微微一怔,扬起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对不起,手机静音了,我没注意。”
慕容霆因着她这一句对不起,整个身子凝滞了一下,抿着唇,给她拉开车门:“先上车。”
初夏正是昼夜温差大的时候,白天还晒得要死,早晚却有些凉寒,孔婉歌站在风中是觉得有些冷,于是听他的话先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