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您昏迷的这段时间……”
“其实是穿越回了大概一千三百年前？”
仪器安静、单调地响着。
收容所派来的医生坐在床边，认真听完了秦尚远的讲述。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如实地记录。
“校董，您的灵魂厚度在这短短的几天内，的确有一个长达十多年的幅度变化。”
医生翻看着各种检测报告，对躺在床上的秦尚远说。
“按理来说，您既然在那里度过了十七年，那您的心智水平也应该到了大概四十岁左右。”
“不过根据我们对您做的心智测试来看，您的心智水平是二十五岁左右，虽然大于您的生理年龄，但也还算是正常范围。”
医生凝重地皱眉。
“说实话，我们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状况。”
“我确实获得了一段完整的记忆。”秦尚远缓缓说。
“嗯，这我们不存疑，”医生说，“而且您的实力评级也有大幅度的上升，想必也从中得到了不少的战斗经验。”
“评级上升了？”秦尚远微微惊讶，“可我还没有做过测试啊？”
“您是炼金术师，目前约束局对于这项职业还没有完整的评级体系。”
医生回答。
“但我们能观测到您庞大的魔灵规模……大已经到了不需要做任何测试的程度。”
“您的评级，目前已经从原本的晨祸上调到了晨鬼，半年进步如此神速，约束局历史上还没有这样的先例。”
医生与有荣焉地看着秦尚远。
“鬼级的拘束官寥寥无几，除他们之外，一般只有牧师阶以上的攀爬者才会有这样的魔灵，但也会极为不稳定，变成一颗随时可能暴走的炸弹……真不知道您是怎样控制的。”
说完，医生又不禁感叹。
“而且，考虑到您炼金术师的身份，晨鬼还是最为保守的估计，不愧是夏老爷子选中的人啊。”
“我妹妹呢？”秦尚远并没有在意。
他现在不关心自己的评级。
遥想入学测试的时候，学生会为了打压把自己的评级降到了“潮”，他当时还有些愤愤不平来着。
但等到自己的实力真正远超过这些规则的束缚，这样的头衔，秦尚远也就无所谓了。
就像夏守，他会在乎约束局给他的评级是“鬼”还是“神”么？
不过医生有一点倒是差点说对了。
他面前的这位校董，的确是攀爬者，而且已经到了牧师阶。
约束局目前尚缺乏对攀爬者的识别手段，最常用且粗暴的方式，是通过体内的魔灵规模来分别。
可以说，魔灵达到夜祸级别以上者，如果控制得好的，就是天赋异禀的顶级拘束官。
如果紊乱无序，随时可能暴走的，就能够基本确定为攀爬者。
而秦校董在约束局的诸位看来，显然是前者。
医生听到这个问题，堆笑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尴尬，扶了扶眼镜。
“您的妹妹状况倒是很不错，不过考虑到她身份的特殊性……”
秦尚远察觉到了一丝怪异，低声问：“怎么了？”
“她、她……”医生眼神闪了闪，还是开口，“她被审判院……暂扣了。”
秦尚远眼瞳猛地一收，一拳锤在了桌面上：“什么？”
医生被他的暴怒吓得满头冷汗，连忙解释：“不不不……”
可秦尚远没有听他解释，他不过是收容所的医生，真要扣押圣女也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
秦尚远拔掉自己身上的监护线，翻身下床。
他一言不发穿好了衣物，才淡淡地回头，暗红色的瞳孔映照出了医生脸上的恐惧。
医生颤抖着咽了口唾沫。
他现在后悔死了。
前几天审判院的代行官们通过墨丘利之门的许可，从北美辖区瞬移至巴黎，强制将还在巴黎辖区接受监护的秦以乐带走了。
他只听说秦校董妹妹被扣押是件大事，到时候应该有正式文件通知，而不是由他这样的“小道消息”传到校董耳朵里。
如果因为秦校董提前知道而打乱了审判院的计划，那自己……不，自己的部门可能也会因此遭殃。
毕竟里世界法条的解释权，可是全权掌握在那帮人的手里！
正当他飞速转动脑子思考要怎么把自己和这件事撇清关系的时候，秦尚远却一把将他瘫软的身子提正了。
秦尚远替他理了理衣领的褶皱：“你叫什么名字？”
医生是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本杰明。”
医生咽了口唾沫，仓惶点头。
“本杰明·韦恩，沉没时代前，哈佛医学院生物医学科学硕士毕业，目前就职于北美辖区，收容所医疗部，研究助理。”
“本杰明·韦恩。”秦尚远低声说，“我记住你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上面不会有人为难你，要是有人用这个理由找你麻烦，就报秦尚远的名字。”
本杰明惊魂未定地望着秦尚远离去的背影，愣愣地点头。
等到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早已攥得发白，渗满了冷汗。
他再清楚不过，是秦尚远在愤怒瞬间释放的某种“威严”震慑住了自己。
类似于……恶魔？
本杰明喘息着，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怎么会呢？
本杰明不敢相信，但这样的直觉始终回荡在他的心里。
可校董……怎么可能是恶魔？
本杰明没敢多想，收起了杂乱的心绪。
至少他不用担心因言铸错被审判院的人找上门了。
……
巴黎，卢浮宫。
秦尚远大步流星，神色肃穆。
幽长华丽的画廊里回荡着他急促的脚步声，朝局长办公室径直而去。
他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把里面的小秘书吓了一跳。
兰斯洛特的秘书，阿梅莉·杜兰。
留着棕色短发的雅利安女孩，拘谨的模样总让秦尚远想起济美来。
阿梅莉年龄比秦尚远大，毕竟已经从蓝湖学院毕业了，同为历史系。
按理说她还是秦尚远的学姐。
可这时的秦尚远身上有种远超年纪的、威严赫赫的气场，这让阿梅莉不由得生出服从的想法来。
“秦、秦先生……”阿梅莉一边手拿着电话，一边手扶了扶眼镜。
“帮我接兰斯洛特。”秦尚远低声说。
阿梅莉眼睛一亮，指了指手机。
“局长正要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