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炎和陆佳妮带着他们的东西来到镇上的时候,天依然没有亮。
季飞他们把东西放在罗奶奶家门口,就很怂地说:“贺哥,我们先走了。”
他们几个人瞬间消失在巷子里。
陆佳妮说:“过一会就天亮了,咱们在门口等一会儿吧。大晚上的突然把人吵醒,万一把罗奶奶吓着就不好了。”
贺炎完全有能力跳过围墙,到里边去开门,这事儿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不过听到陆佳妮这样说,他自然是尊重她。
他把帐篷的垫子拿出来,放在门槛上,让她坐。
陆佳妮坐下来之后立刻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说:“你也坐呀。”
两人就这样肩并肩靠着门坐在门槛上。
陆佳妮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星空璀璨。
换个地图,新生活开始了。
“贺炎,谢谢你。”陆佳妮突然说。
贺炎有些莫名,不过他还是能够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的心境变化。
她对他不再像以前那么客气。
他甚至感觉到她挪动了一下位置,又靠近了一些,头往他肩膀上靠。
就在她快要靠上来的时候,旁边传来“呜咽”的声音。
原来是那只该死的土狗!
贺炎本来还想放它回归自然,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把它身上的蔓藤全部解开,让它走。
它当时也一副重获自由的兴奋模样,越过废墟,跑了。
结果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没走到村口的大路上,它突然又追上来,围着陆佳妮,委屈又难过的样子。
陆佳妮当时看到小狗,突然非常内疚,立刻蹲下来,把这只脏兮兮的小狗抱起来,安抚说:“别怕,别怕,我们不会丢下你的。”
然后又自言自语地自责说:“刚才忙忙叨叨的,竟然把小狗给忘了。”
脏兮兮的小狗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善意,便开始得寸进尺,想往她怀里拱。
贺炎伸手,一把揪住它的脖子,把它从她怀里揪出来。
“别靠近它,还没搞清楚它有没有携带狂犬病毒之前,谨慎一点比较好。”
说完,贺炎直接把它放在他这边的箱子后面。
小狗大概还想争取一下,小短腿往前拱,把贺炎的长腿不经意地一抬,它顿时四脚朝天。接下来就老实多了,不敢再造次。
陆佳妮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因为贺炎挪动了一下上半身,正好挡住她的视线。
只是接下来刚才的暧昧气息已经不复存在,陆佳妮突然困了,她靠在门后昏昏欲睡。
就在她差点入睡的时候,背靠着的门突然被罗奶奶从院子里面打开。
陆佳妮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住在这关键的时刻,贺炎反应非常神速地抱住陆佳妮。
晨光熹微,一对青年男女躺倒在巷子这户人家院子的门口,男的躺在下面,给女的当肉垫子。
罗奶奶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然后说:“真没想到呀,贺炎看来你掉这丫头的坑里了。”
接着罗奶奶又兴致勃勃地打量已经爬起来的陆佳妮,又点评说:“这丫头,身上没几两肉,又干又扁,抱着肯定也不舒服。这张脸吧……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也就这双眼睛好看。”
陆佳妮把贺炎拉起来之后才说:“现在这种大环境下,您还指望我像杨贵妃那样丰盈啊?我这张脸,已经是超越大多数人的水平了!特别是这双漂亮的眼睛,很灵动吧?所以说,您要是跟我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生活肯定很有趣。我们今天正式搬进来了!”
陆佳妮丝毫不懂“谦虚”两字怎么写的行径让罗奶奶瞬间哑口无言,下意识地站在一边,让贺炎和陆佳妮把东西搬进来。
东西搬得差不多之后,陆佳妮还郑重地把小狗介绍给罗奶奶。
“小家伙,这是咱们家奶奶,你要记得哦,咱们家辈份最高的人,要孝敬奶奶心疼奶奶,没事儿的时候要逗她开心。”
小土狗似乎还真能听懂人话,它又发出“呜呜”的声音,然后怯生生地走到罗奶奶跟前。抬头,小声地“汪汪”了一声。
可惜罗奶奶不领情,她哼了一声说:“人都瘦成这个鬼样子,还要养一只畜生,你养得起吗?”
小土狗委屈地低下头。
陆佳妮说:“以前养不起,现在不是一家三口了吗?人多力量大,养只小狗没问题。您是家里的长辈,所以小狗的取名权就归您啦!您说,咱们家小狗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罗奶奶又“切”了一声,“脏兮兮的狗,也配有名字?”
“别人家的配不配,我不知道。但是咱们家的狗肯定是配的。”
显然,罗奶奶是“口嫌体正直”的典型代表。
她虽然冷言冷语,又居高临下地看着脏小狗,却还是给小狗取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九九。
罗奶奶家的院子也有一口井,现在的陆佳妮已经可以熟练地从水井里打水,她决定给九九洗个澡。显然九九并不喜欢洗澡,但是为了能够融入这个家,它只能暂时装乖。
罗奶奶坐在屋檐下,看着陆佳妮给小狗上香皂的样子,又一次冷言讽刺说:“就你养的狗尊贵,还洗澡呢!”
“是咱们家的狗!”
让罗奶奶惊讶的还在后头,陆佳妮给狗洗完澡之后居然还用毛巾给它擦。
一只小土狗也配?
罗奶奶心里隐约得出一个答案——只要陆佳妮愿意对别人好,还是很上心的。
比如以前她的对象,陈亮。
至于贺炎,罗奶奶觉得目前为止,没太看出来陆佳妮对他有很多的爱。
相反,贺炎那个冰冷的性格显然已经因为这丫头而改变了不少。
往后的日子,确实应该会很热闹。
在之后的人生里,罗奶奶回忆起过往的时候,这个初夏的清晨占据了她回忆的很大篇幅——院子里女孩在给狗洗澡的同时还跟狗煞有介事地对话,房间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男孩在收拾屋子。
恬静而美好。
原来生活也可以这样过?
罗奶奶起身准备去做早餐的时候,已经收拾好房间的贺炎来厨房,说:“我来吧。”
“怕我把你赶出去?主动要求干活?”
贺炎神情淡然地说:“她挑食,你做的肯定不合她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