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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军放下筷子,道:“嫂子,要我说等开春了,直接把它都推倒重新盖,一年修补好几回,下雨还漏水。”

淑慧手一抖,铁针差点戳到手指。

放下针线,道:“军儿,你想什么呢,推倒重新盖得花多少钱?就算盖了,过两年不还得裂吗。”

泥土掺小麦秸秆做成的土胚,时间短还行,只要是时间一长,特别遇上梅雨季节,浸蚀的特别快。

“嫂子,谁说要盖土房了,我的意思是盖瓦房。”

淑慧眼睛瞪的溜溜圆:“军儿,面汤醉人不?”

“面汤哪能醉人。”

“不醉你怎么说酒话呢,瓦房得多少钱你知道吗,隔壁村的乡长盖了三间,听说花了五千多块钱。”

又说:“瓦房要是那么好盖,建国叔至于跟儿子分家吗。”

“嗯,五千多确实不少,不过也不算很多吧,努努力说不定也能盖。”

“赶紧睡觉去吧。”

淑慧没把他的话当真,收拾好碗筷去锅屋了。

五千对于她而言,算是天文数字了。

杨小军看着墙上的裂缝暗下决心,开春之前一定把翻新房子的钱攒够。

一夜无话。

鸡鸣三遍,杨小军摸着黑骑车赶去镇子上。

昨天跟英子约好,今天去赶集卖羊肉。

年关将近,虽然白雪皑皑,但卖东西的商贩不仅没少,反而比平时多了。

转了一圈,英子还没到。

他提前占了个位置,一会儿该没地方了。

不多时。

英子拉着板车出现在集上,头上包裹着围巾,只露出两只圆圆的大眼睛。

“杨小军。”

看见人,她挥了挥手。

杨小军一愣,要不是认识围巾,差点没认出来她。

走过去,道:“英子,我来吧。”

接过车,停到了占好的位置上。

英子也把围巾摘下来,靠近嘴边的一块挂了一层冰碴子。

“累坏了吧。”杨小军边支摊边道。

“不累,跑跑挺暖和的。”

英子从竹篮子里把饭盒拿出来,上面还裹了两层布。

揭开盖子,里面放了两馒头,一个鸡蛋。

她把鸡蛋递过去,道:“杨小军,给。”

“我吃过了,你吃吧。”

“吃过也吃一个,鸡蛋又不撑肚子。”

英子不由分说,把热乎乎的鸡蛋塞给他,自己啃馒头。

鸡蛋剥开,杨小军把蛋白放进她饭盒里。

“我吃蛋黄就行。”

俩人会心一笑。

英子吃饭,他把羊按照不同部位分解开。

山羊肉的骨头特别硬,劲儿使小了砍不断。

这边刚分解好,摊前就有人问价了。

“小同志,羊肉怎么卖?”

“看什么部位,羊腿子带骨头1.8一斤,羊排1.7一斤,来点儿?都是新鲜的肉。”

“再看看。”

等人走远,英子低声道:“杨小军,价格是不是太高了?”

“不高,集才开始,大部分都是打价的,货问三家不吃亏嘛。”

“也对。”

英子卖山货还行,卖羊肉也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

没隔两分钟,陆陆续续又有人过来问价。

不管买不买,英子都满脸笑容给人报价,没有半点不耐烦。

磨了半小时嘴皮子,总算开单了。

杨小军负责秤肉,英子负责算账收钱。

可能是经常在饭馆锻炼的缘故,她忙活起来比淑慧还利索。

头脑转的也快,这边报出肉的重量,不出几秒就能把钱数算出来。

这年代没有计算器,全凭口算。

一拨人应付走,杨小军好奇道:“英子,你确定没上过学?”

英子点点头:“没有,舅舅家条件不好,家里只能供起表哥一个人。”

“那你真行,没上过学数学竟然能这么好,账算的比我都快。”

“我虽然没上过学,但家里的活干完,经常会去学校听课,有听不懂的,趁着空闲时间我会问老师。”

缓了口气,又说:“好几回我考试还考了满分,不过没有试卷,都是在地上考的。”

“怪不得呢。”

聊着天儿,又过来俩人买肉。

中午时分。

集上人还没散,摊位上的肉就卖光了。

主要货不多,羊头被他留下没卖,肉没多少。

杨小军把东西规整规整。

英子把钱整理好,道:“杨小军,一共卖了102块钱,给你。”

“别都给我啊,我拿五十就行,剩下的你自己留着。”

“我不要。”

“咱俩一起打的,不要哪行,我跟大鹏跑山也都是平分的,不要的话可就没下次了。”

“那好吧。”

剩了几个羊蹄子,昨晚留的有羊头,还有羊宝。

杨小军提议道:“英子,今天收摊早,上我们家喝羊肉汤去,嫂子整天念叨你。”

“行。”

英子也好长时间没去了,有点想贝贝了。

收好摊,杨小军又买了点儿菜。

趁他买菜的功夫,英子买了一堆好吃的。

杨小军把板车用绳子绑在摩托车的后坐。

英子担忧道:“这样绑能行吗?”

“没问题,上来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英子坐上车,一双手扶着板车把手。

路上杨小军没敢骑太快,晃晃悠悠快一小时才到家。

淑慧看见英子来,俩人来了个拥抱。

“小姨。”

贝贝也高兴的又蹦又跳,脆生生喊了人。

“贝贝,这才几天不见,又长高了不少。”

英子把车上的零食拿下来,道:“来,拿去吃吧。”

“谢谢小姨。”

贝贝拎着东西忙不往屋子里跑。

淑慧说:“英子,来就来,买这么些东西干什么,糟蹋钱。”

英子嫣然一笑:“不值钱。”

“快进屋吧,脸都冻红了。”

淑慧把人领进屋,打开电视,给她倒了杯热水。

“英子,你坐会儿,我去帮军儿搭把手。”

“我跟你一块儿。”她把手中的水杯放下,欲起身。

“你歇着吧,累半天了。”

淑慧把她摁下来。

一旁的贝贝道:“小姨,你陪我玩会儿呗。”

“行,小姨陪你玩。”

另一边。

杨小军把洗干净的羊脸子肉用刀剔下来,等下放锅里炖。

淑慧进来,戴上围裙,道:“军儿,有啥要弄的?”

“你帮我把羊宝洗洗,等下跟羊蹄子一块烧成麻辣味儿的。”

“哦,放在哪呢?”

“盆里就是。”

淑慧过去把盆端上,当看见两个白花花的羊宝时,白皙的脸“蹭”的红了。

这玩意儿怎么那么大?

她把盆放下,道:“军儿,我还是烧火吧。”

“也行。”

杨小军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