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军把羊脸肉全部剔下来,丢进锅里,还有些羊骨也放进去一块儿炖。
羊蹄子的壳也被他用刀背敲下来,这玩意儿吃挺好吃的,就是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英子走了进来,道:“杨小军,我帮你一块儿弄。”
淑慧接过话茬道:“英子,不是让你歇着吗。”
“慧姐,没事儿,干点活暖和。”
她挽起袖子,四处打量:“还有什么没弄的。”
杨小军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你把羊宝划一下,再用盐巴搓搓,不然不入味儿。”
“行。”
英子痛快的点头,伸向盆里的手却突然顿住了,俏脸一红,红到了耳朵根。
“怎么了,不会切吗?”
“没…没有。”
英子硬着头皮,抓起羊宝。
软塌塌的,羞的她脸滚烫。
举起手中的刀,声如蚊蝇道:“杨小军,直接切吗?”
“对。”
英子一咬牙,举起刀剁下去,“咔嚓”蛋被剁成两半。
杨小军条件反射般的把两腿一夹,感觉凉飕飕的。
“英子,不用把它劈开,划拉个口子就行。”
“喔。”
羊蹄子、羊宝、葱姜蒜全部切好,锅也热了,杨小军挖了一团熊油倒进去。
上次熬制的熊油已经快见底了,他做菜舍得用油,浪费的多。
熊油熬化,英子把准备好的小料递了过去。
“杨小军,给。”
“嗯。”
葱姜蒜、辣椒、花椒,一股脑全部倒进去煸炒。
“咳咳!”
辣椒刚煸炒变色,淑慧和英子都被辣味儿呛得咳嗽。
杨小军把羊蹄和羊宝倒进锅中翻炒,下锅预热后一股子骚味儿扑鼻而来。
淑慧跟英子受不了这味儿,被熏跑了。
没法,只能他自己动手了。
羊肉难炖,得个把小时才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锅中的羊肉散发出诱人的膻香味儿。
锅盖揭开,原本清澈的汤也变成了淡奶白色。
这边羊蹄子也好了,筷子一戳皮就破,软烂入骨。
杨小军把二大爷家的铜锅借来。
难得吃一顿羊肉,喊他一块儿,冬天吃羊肉大补,也打打牙祭。
“开饭了。”
羊肉锅装好,杨小军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来了。”
淑慧跟英子帮忙把涮锅的蔬菜往桌上端。
杨小军端着火锅,香气扑鼻。
淑慧叮嘱道:“军儿,小心烫手。”
“没事儿。”
这边羊肉锅刚端出屋子,隔壁的几家邻居闻味儿纷纷探头望。
“孩他爸,小军真是有本事,三天两头弄好吃的。”
“可不是咋地,这羊膻味儿真是香,明儿个咱也割点羊肉回来解解馋。”
男人吸溜一口手中的疙瘩汤,闻着羊肉味儿,咂咂嘴。
女人瞪了他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有吃羊肉的钱,能买多少青菜萝卜,吃完喝西北风啊?”
“嘿嘿,我就那么一说。”
“你就会说,一会儿去山上转转,人家能打着,你怎么就不行?”
一提这茬,男人装作没听见,闷头进屋。
女人气的直跺脚。
“瞧你个窝囊样,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另一边。
淑慧先给老爷子装了一碗羊肉汤,道:“二大爷,先来点儿汤暖暖身子。”
“诶,好好好。”
老爷子吸溜一口汤,羊肉的鲜,葱花香菜的香,胡椒粉的辛辣,几种味道相辅相成,充斥着口腔。
不禁点头夸赞道:“嗯,地道。”
淑慧又给英子装一碗递过去。
“慧姐,你别忙活了,我自己来就行。”
“千万别客气,敞开肚皮吃。”
贝贝不知从哪翻了个蒲扇出来,拿在手中摇,道:“小叔,给我夹个羊角呗,我要跟济公学,大口吃肉。”
“噗!”
桌上的几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淑慧瞪了他一眼,把蒲扇夺了下来,板着脸道:“你是不是虎,大冷天的不怕扇感冒啊?”
贝贝噘着嘴,躲到老爷子边不说话。
老爷子宠溺的摸摸他的脑袋,道:“慧,小孩子,你说他干啥,那皮箱子还不是小军买的,你有时不也跟魔怔似的,盯着它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二大爷,那是电视机,不是皮箱子。”淑慧翻了个白眼,气笑了。
“管它什么呢,反正那玩意儿少看,跟抽大烟似的,有瘾。”
“二大爷、嫂子,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杨小军夹了一块儿羊宝,丢进嘴里咀嚼,这东西大补。
“嗯,挺嫩,你们也尝尝。”
淑慧和英子同时摇摇头。
贝贝说:“小叔,我想尝尝。”
“小孩子不能吃。”淑慧阻止道。
“为什么啊?”
“这……”
一句话把她问住了,英子也闹了个大红脸。
杨小军解释道:“贝贝,你妈意思太辣了,喝羊汤。”
“哦。”
桌子下,淑慧踢了他一脚,又狠狠地剜了一眼。
杨小军一笑,又夹一块羊宝。
吃完饭。
外面又飘起了雪花。
淑慧跟英子把碗筷收拾好,一起看电视去了,聊着私房话。
老爷子把烟袋锅往腰间一别,道:“小军,跟我转转去,消消食。”
“二大爷,下雪了。”
“害!雪贼雪贼,一会儿就停了,白天下不起来。”
“嗯,那就走走。”
“对了,把枪背着吧,回头有时间搂两枪。”
“行。”
杨小军回屋背上枪,俩人奔着后山去了。
为了照顾老爷子,他们走的并不快。
路上老爷子给他讲一些过去打猎的奇闻趣事儿。
打小他就喜欢听村里的老人说故事,谈论陈年旧事,除了解惑,也能静心。
一路走走停停,冷风飕飕,满天雪花被风吹的肆意飘散。
老爷子带的帽沿落了一层雪,变成了白色。
吹着冷风,杨小军却一点儿不觉得冷,可能中午羊宝吃多了。
上了山,雪也停了。
老爷子把腰间的烟袋锅拿出来,塞上烟叶。
杨小军掏出洋火,上前帮他点上。
嘬了口烟,老爷子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丝享受的神色。
“小军,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上山吗?”
“不是说消消食吗。”
“二十年前的今天,你二娘就是在这片山头被熊瞎子祸害的。”
提起二娘,老爷子拿着烟杆的手微微颤抖,饱尽沧桑的脸显现出淡淡的忧伤。
一瞬间,仿佛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