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柳凡感觉被子被掀开一角。
胳膊上传来酥麻的感觉，好似过电一般。
而这种酥麻的感觉，沿着手臂，一直向胸口进军。
柳凡想要睁开眼，却发现眼皮重如泰山。
应该是受伤太重所致。
柳凡如是想着，他还记得不惜耗费真元去发泄，去攻打空谷那个混蛋。
可是……为何明明连眼皮都睁不开，身上及神识却感受不到一丝的痛疼呢？
“哇~好白、好细、好滑呀~”
突然，耳边传来女孩的声音，声音充满了俏皮。
柳凡心中一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彭妙儿。
莫非妙儿师妹在照顾他？
不对！
这个声音不是妙儿师妹。
“真是奇怪呢，明明爷爷说你受了很重的伤，都躺在血泊里了，为何身上还这般滑溜，嘻嘻~”
俏皮的声音带着疑惑，而疑惑中又带着贪婪~
不一会，身上再次传来酥麻的感觉，还有贪婪的嘻嘻笑声。
这举动？
莫非是如烟姑娘？
柳凡想不出，除了如烟姑娘，还有谁会如此大胆？
不对，声音不像，难道是小桃？
虽然无法无天与小桃很像，可声音同样不是。
既然都不是，又会是谁呢？
“呀~爷爷来啦~”
一声惊慌失措的声音，柳凡能够感觉到被子又被平整的盖好。
边角传来轻微挤压的感觉，应是在装模作样的帮他整理被子。
“丫头，又调皮了？”
责怪中带着宠溺的苍老声音传来，柳凡确认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
感觉很温馨，像他的爷爷柳老汉。
可惜柳凡知道，那个老人不是他的爷爷。
“爷爷，语儿可乖了，怎么会调皮呢？”
小女孩的声音充满了稚嫩，脚步声响起，又传来扑通一声。
接着是老人宠溺的笑声。
应该是小女孩扑在爷爷怀里撒娇的声音。
柳凡心中羡慕，曾经……每当猎杀到厉害的猛兽，他也会这般扑进爷爷怀里邀功。
嗯？
突然，柳凡心中一震！
语儿？
那小女孩说她叫语儿？
“丫头，这位公子受伤很重，不可再调皮了知道么？”
“爷爷，他身上明明没有伤，为什么您总说他受伤很重呢？”
“身上没有伤？你怎么知道的？”
“呀~”
女孩惊慌的尖叫一声，随即嘻嘻撒娇。
咚~
“你这丫头，非礼勿视，偷看也就罢了，怎么还自己上手了？你可是女孩子~”
“嘻嘻~他好白，比我还白嘛~”
小女孩也不撒谎了，大方的承认。
老人的笑声依旧充满了宠溺之色。
顿了顿，老人叹息一声：“丫头，这位公子不是凡人，不是我们这种普通百姓可以招惹的。”
“哼，不就是修者么，语儿也可以修行呀，说不定以后比他还厉害。”
“嗯，爷爷的语儿最厉害，以后肯定是遨游九天的仙子，不过嘛~”
“爷爷，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先找个师父，才能遨游九天，是不是呀？”
“是哦~”
女孩的声音略显失望，或许她生活的地方，比较偏僻吧。
此后的日子，如白驹过隙。
女孩每天都会偷偷来掀柳凡的被子。
而柳凡明明很庆幸，却每次都只能被动的被调戏。
每次老人归来，女孩总是找各种理由解释，也总是自称语儿。
老人也总是宠溺的唤她丫头。
这让柳凡很急，又很无奈。
很像知道，或睁开眼看看，这个自称语儿的女孩，是不是那个女人：轻语。
这一日，柳凡的眼皮终于不再沉重。
他试着慢慢睁开眼睛，一道缝隙中，一张稚嫩的脸庞，梨花带雨的出现在眼中。
女孩很美，即便还是个孩子，也能看出，她日后定是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
“你~”
沙哑的声音响起，哭泣的女孩微微一愣，反而哭的更大声了。
“你……是谁？为什么哭？”
“呜呜，爷爷被坏人抓走了~”
“你……是谁？叫什么？”
“呜呜，我叫轻语，我爷爷被坏人抓走了。”
轰~
柳凡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女孩。
轻语~
她是轻语~
她真的是轻语么？
这是哪里？
我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
该死！
为何我的身体不受控制。
柳凡拼尽所有力量，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可他做不到。
女孩擦掉眼泪，稚嫩的小手按住他的肩膀。
“你不要起来，爷爷说你伤势很重，还需要疗养。”
“可你爷爷~”
“你都受伤了，就算你是修者，现在去了也是送死呀？”
女孩投来责备的眼神，明明在哭，明明很想柳凡去救爷爷。
但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行。
柳凡挣扎一番，只觉眼前一花，周围景象突然飞速划过。
女孩依旧如从前一般，每天都会照顾他。
不同的是，女孩不再偷偷掀他被窝，俏皮的脸上，也总是时常挂着泪水。
这样的日子，不知持续了多久。
突然有一天，柳凡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身边全是惨死的尸体。
身后，是跪在地上哭泣的女孩。
在女孩身旁，同样有一具尸体，是个苍老的老人。
“爷爷，呜呜~爷爷~”
轻语哭的伤心欲绝，哭的柳凡心如刀绞。
他明明是想去安慰的，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没有任何举动。
甚至……柳凡能够感受到脸上神色的冰冷。
“人已经死了，哭的再伤心也没有用。”
冰冷的话语，从自己的口中说出。
柳凡愕然，为何心里明明很痛，明明想去安慰轻语，却说出了如此狠绝的话？
“你……你可以当我师父么？”
“不可以，你太弱了。”
“我会努力的，求求你，收我为徒吧。”
“我不收废物为徒！”
“求求你了，只要你肯收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轻语期盼的眼神，令柳凡心如刀绞。
可不受控制的身体，却无情的越过轻语，向着远方而去。
身后，轻语抱起爷爷的尸体，艰难的跟随着。
不断的哀求他，收下她，她要为爷爷报仇。
因为这里，只是一个神秘教派的献祭场，她要学好本事，将这个教覆灭。
柳凡多想停下脚步，可身体却无情的加快了速度。
轻语一直在身后跟随，哪怕数次跌倒，双膝布满鲜血，亦不曾退缩。
终于，轻语的坚持，打动了冰冷的柳凡。
在轻语为爷爷安葬之后，带着她一起行走在苍茫的大地上。
曾经爱笑、调皮的女孩，如今变得沉默寡言。
终日做着卑贱的事情，只为柳凡能够教她修行法门。
不知不觉中，柳凡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他不再让她做那些卑贱的事情，也开始细心的传授轻语修行仙法。
甚至……为了能够让轻语从阴霾中走出，还会去逗她欢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光阴似箭，百年好似一瞬。
柳凡与轻语双双御空而行，来到一片广袤殿宇前。
“轻语，此地便是凶灵门，去为你爷爷报仇吧~”
“主人，若是语儿报了仇，主人是不是就会离开语儿了？”
“或许吧~”
“主人，语儿不想报仇了，只想跟着主人~”
“我为不详，跟着我，你会如你爷爷一般，被我献祭~”
“我不怕，语儿愿意为主人献祭。”
“我不愿意~”
轻语笑了，听着柳凡看似绝情的话语，笑得格外开心。
“主人，语儿不会离开你的！”
……
柳凡沉默了，抬头望向九天，喃喃自语：“来世，不要再叫我主人了~”
“嘻嘻，主人，那语儿当叫你什么呢？”
“……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