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康握紧了拳头,“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看谁不爽,就把谣言往谁的身上扯了。
这话她不会跟季康明说,还不到传开的时候,只是先拿出来诈一诈他。
温承钰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
现如今在朝内,与温承钰明着作对的,也就只有温承暄一个了。
元卿回去后就告了假,跟谁都没有接触,反而是陆昭比往常都要忙,有时在大理寺内一待就是一夜。
京中没有传出有关季康的任何口供,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次日,元卿让卫临到惯去的茶楼订了雅间。
台下的说书先生依旧穿着一身素色长衫,与上次不同的是,他身边多了一人。
那人稍稍年轻一些,也穿着同色长衫,两人看着像是师徒。
今日茶楼的听客格外多,卫临开了窗,搬着椅子坐到了窗前。
“你确定这样管用?”
元卿悠闲地品茶,睨了他一眼,“管不管用,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样是传播消息最快的方式,能不能引得温承暄上钩,就看他够不够定力。
温承华不在他身边劝阻,外面流言纷纷,如果这样他还能在府中稳坐而不乱,那她才真的要重新审视一下温承暄这个人。
台上两人先抱拳致礼。
年长的说书先生捋着胡子呵呵一笑,说:“多谢各位的捧场,今日小老儿得了一位姑娘十两银子,领着小徒,特意来给在座的诸位讲点新鲜的。”
他把折扇往身后一指,“请往这边看。”
一架稍大的屏风置于中央,上面盖着红布,屏风旁坐有两位乐伎,她们身前分别放着琵琶和小鼓。
往常从没有过这样有趣的开场,许多人也是第一次见,着实吊足了胃口。
有的人忍不住开口道:“今儿讲什么,您倒是快说呀!”
“就是就是,您干脆接着讲以前的吧,那个才有意思。”
“别急,”说书先生手中执木,猛然落下,随即高喝一声,“开场!”
卫临倚在窗边,手腕一转,两枚短镖飞向屏风上方,绳索断开,红布应声而落。
屏风中间只有一张普通的白布,并无其他色彩或雕饰。
说书先生带着徒弟隐在屏风后。
卫临也是头一回看到,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
元卿提醒他道:“别再往外了,小心掉下去。”
“没事没事,有窗栏挡着呢。”卫临没顾得上回头,只摆摆手说,“主子,你从哪儿想到的点子,挺有意思的。”
“从几位前辈那学来的,改一改,混着用,”元卿指着外面,“别说话了,看戏。”
楼下轻盈而密集的鼓声已经开始,伴随着悠悠转入的琵琶声,故事也进入了正题。
屏风白布被拉开,底下藏有色彩鲜妍的画卷,上面绘着形状各异的动物,被袅袅仙气围绕其中。
鼓点放慢,琵琶渐息,苍老端正的声音随之传出。
“传说上古时期,各界生灵互通,天地一派祥和。”
各种动物鸣叫陆续响起,闻之栩栩如生。
“六界之中,属人界最弱。”
鼓已停,唯有琵琶潺潺而起。
屏风画卷陡然一变。
动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位红衣姑娘,端得是一副玉容仙姿。
“神女予泽以身化道,与各界定下规矩,人界才得以生存,并开始追寻修仙之道。”
神女消失,画卷转变为人间烟火万象。
鼓声和琵琶声相互和鸣,曲调变得轻快,街头叫卖声也不绝于耳。
“市井有一哑巴泼皮,名为午大,他也想修仙,但资质平庸,入不得仙门,便整日庸碌而活。”
画面跟着变化。
午大的形象跃然于画上。
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苟着身子穿行于街道之中,一双眼睛贼兮兮地窥视着别人的钱袋。
“有一日,他于山上救下一头狼,那狼懂得知恩图报,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肯离去,午大无奈,只得将他养在家中。”
画卷上,午大与狼同吃同住,亲密得如同兄弟一般。
鼓调渐重,压过了琵琶,低沉的狼吟混杂其中。
“午大从狼身上看见了发财的机会,便让它去吓唬村民,自己则借机赶狼,以此来向村民收取金银,时日一久,跟随午大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竟多达百余人。光是恐吓村民已经无法支撑这百余人的花销,午大夜夜犯愁,他看着狼,眼睛一转,又想出一计。”
屏风内部机关快速转动,所有画卷同时收起。
众人再一看,屏风中间已经是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