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陆昭的位置就相当于当日季康和她所在的位置,站在暗处,就代表了证人的视角,而此时恰好也是一个烈阳当空的正午。
条件均已齐备,到底是谁在作鬼,很快便一目了然了。
男人拿着几张纸走到陆昭面前,“陆大人,所绘之图皆在此,请过目。”
“有劳容世子。”
“陆大人客气了,若还有用得上容某的地方,派人到府上知会一声便可。”
那人行了礼,转身时,视线在作闲散姿态的某人身上落了一瞬。
当人走后,元卿才慢慢把头抬起来。
刚才那人……她若是没料错的话,应当是容宜的胞弟,那个自小就被元恒帝以教养之名,扣留在京长大的世子容栎。
京城之中,论画技无人可与他相比。
他肯在季康的案子上帮忙,目的多半也和容国公一样。
陆昭没抬头,眼睛只注视着手中的画,又从里面翻出口供,一幅一句地对比着看。
看完他将东西都摊在桌上,转了个方向,指着其中几幅画说:“看这些。”
每张画下面都对应着龙鳞卫的证词,元卿逐张看过去,突然发现了以前从未注意过的一点。
“画里面,根本看不见你的脸。”
陆昭把画拿起,只留下证词,“应该说,当时在他们的视角中,看不见你。”
元卿倏地站起,“不对啊,我当时分明叫他们就站在离牢门不远处的,我还特意调整了角度,好让他们能看清。”
牢房内虽然三面是墙,但在其中一面墙的高处还开着一扇窗户。
当时已近晌午,光线正足,强烈的阳光通过窗户照进牢内,将整个牢房都照得通亮,角落的杂草堆都能看见。
思考片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挑出几张相似的仔细看。
每幅画都是一样的角度。
随着光线的推移,牢内呈现的情形也不一样。
她原本以为,是因为她以侧面对着,或是受光的影响,他们才说看不清,从而只能从某些方面来推断他们之间起了争执。
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
“你分别问过他们的位置?”
陆昭点头。
“那我就有数了。”
有别的龙鳞卫在场,位置这一点总没法作假。
既然他想利用这一点将她钉死,那她也可以摸着钉反打回去。
元卿找了一张空白的纸,照着容世子所绘的其中一幅,开始临摹起来,唰唰几笔便形成了基本的构架。
“这是什么画法?”
“速写,以前感兴趣,学过一些基本功。”她没空抬头看他,“帮我把那张时间靠前的拿出来,一会儿要用。”
她总共临摹了两幅,一幅是正午,一幅是正午之前,且在细节上也做了点变化。
陆昭接过她的画,看过之后也发现了问题。
“位置不同了。”
“对,位置不同,能看见的东西也不同。”元卿拿笔指着画中的几人,“我画的只是把证人的位置往前移了点,这样才符合我的本意,牢中两个人都在视线内,说我暗中做手脚令季康自尽,根本不可能。”
她又拿过原画,“而他们所站的地方偏后,不用多说什么,单单只将所见所听之事讲出来,便能叫我难以脱身,季康同我接触最多,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