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开始。
阮糖一袭淡金色锦绣华服,衬得她愈发明艳动人。
那本就精致完美的五官,经过精心妆点之后,更是漂亮的宛如九天碧落而来的仙子。
眼尾一抹嫣红勾画的桃花眸妩媚动人,顾盼间仿佛能勾人魂魄。
她提起过长的裙摆,莲步轻移,缓缓走上高台。
鬓发上斜插的珠翠随着动作轻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台下文武百官、世家贵族,个个都惊艳得忘了规矩,竟直勾勾看着这位尊贵貌美的凤主殿下,舍不得移开目光。
凤君冷淡的走上前,揽住阮糖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顺便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众人看向她的视线。
“小心台阶。”
凤君低声叮嘱。
眼角余光带着淡淡的威压,一扫台下。
所有人瞬间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乱看美人。
正夫素羽看到这一幕,眉间微微一蹙。
推动轮椅向前,来到了阮糖身边。
他今日依旧是一袭白衣胜雪,薄唇,雪肤,俊美非凡。
眉心一点朱砂更是平添几分艳色。
只是周身萦绕不去的冷淡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当他抬眸看向阮糖时,那抹矜冷气息散去了些,带上几分淡淡的柔情。
“妻主。”
素羽朝娇小明艳的女孩儿伸出苍白修长的手,“与素羽同坐,可好?”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撒娇了。
阮糖可禁不住美人撒娇。
立刻牵住他的手,“好呀,我们走。”
阮缃额角一跳,隐隐有发怒的迹象。
这俩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上次见面时,素羽还一副讨厌阮糖讨厌得要死的表情。
这才过了几天啊?!
但名义上,阮糖与素羽是一对夫妻,根本没有他这个“皇姐”从旁多嘴阻止的份。
台下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于是阮缃那张好看的脸上又笼上一层阴翳。
哪知,很快就有人来帮忙阻止了。
“姐姐。”
青涩的少年音响起。
一袭淡青色长衫、姿容秀美的男子,小跑几步追上来。
雪白的手腕缠上阮糖的手,自然而然地就将她从素羽身边拽走了。
绿意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看四周。
似乎因为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分外紧张,脸色都苍白些许。
微微咬着下唇,可怜巴巴地冲阮糖撒娇。
“姐姐慢些,我一个人,怕……绿意可以牵着姐姐的手吗?”
阮缃一眼就看出来这人在装。
偏偏自己那个傻妹妹看不出来,还心疼地牵住他的手,软声软气地哄着。
“不怕呀,姐姐在!来,牵手手。”
另一边的素羽,面上清清冷冷看不出什么。
放在轮椅上的苍白的手,早已紧握成拳,似乎也忍得厉害。
但以他的涵养和矜持,自然不可能和一个青楼小倌当众吵架。
于是他也抓准了阮糖心软的这点,开始闷闷地咳嗽起来。
没咳两下,阮糖已然松开绿意,俯身担心地用小手轻拍素羽的后背。
“怎么又咳嗽啦?哪里不舒服?还好吗?”
素羽又尽职尽责地多咳了两声,才抬起纤长的眼睫,安安静静地看了阮糖一眼。
“无事,只是此地风大。”
说着又牵住阮糖的手,漂亮的眸子轻抬,薄唇边泛起一个轻柔的弧度,深深看着她。
“妻主推我进去吧?”
阮糖小脸红了红,垂下眼睫,不去看那张脆弱精致的脸。
素羽本就好看极了,笑起来更是要命。
于是她下意识就已经回了句:“好。”
被美貌迷惑的阮糖,并未去想,刚刚推素羽上来的那个仆人去哪儿了?
若没有主子的授意,又怎敢把主子一个人丢在这风口处不管不顾?
阮糖推着素羽走了一步,才想起被她抛弃脑后的绿意,略带歉意地回头。
“绿意,抱歉呀。”
绿意乖巧极了,只是难掩眸底那淡淡的落寞,强打精神红着眼眶道。
“没事的姐姐。”
待阮糖转身,绿意立刻变了脸,狠狠瞪了一眼素羽,暗暗骂了句:“心机白莲。”
素羽恰好一身白,不染尘埃,倒真有点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
素羽似有所感,微微侧眸。
唇角勾起一抹极浅极淡的笑意,却嘲讽意味十足。
绿意气得直咬牙。
一旁的阮缃将这勾心斗角尽数收尽眼底,不由得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自己这个妹妹真是……让人不省心。
然而更让人不省心的还在后面。
众人落座,宴会开始。
阮缃高举酒杯,冲高台之下落座的天杀门一行人遥遥举杯,说了一通客套话。
无疑就是表明交好之意。
哪知,才刚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了。
一道利落的身影,在众目睽睽之下,自高台之下飞了上来。
年轻侠客一袭张扬的暗紫色劲装,一头鸦黑的青丝以红绳高高束在脑后,露出白皙俊秀的脸庞。
整个人意气风发,像一把刚刚出鞘的剑,漂亮又锋利。
他傲慢地微微抬了抬下巴,清亮的双眸直勾勾地看向阮糖。
视线触及那比平日还要明艳昳丽的容貌时,白玉似的耳垂猝不及防地红了。
刚刚在台下看不分明,只觉得阮糖今天这一身是那样好看。
又见阮糖被那两个男人纠缠、拉拉扯扯,早就憋了一肚子气。
要不是被同门按住,他早就飞上来了。
现在宴会开始了,大家都规规矩矩坐着,再没人拦他。
他就大大方方来找阮糖了。
她比自己昨晚梦到的还好看一万倍。
锦棠定定地看了会儿阮糖,提着剑又上前一步。
红着脸开口,竟笨嘴拙舌起来。
“阮糖,我、我是天下第一,也是武林第一门派天杀门门主——”
他咬咬牙,脸更红了。
“我以整个天杀门为嫁礼,你……你可愿……娶我?”
说完这话,那张方才还意气风发的脸,早已红霞满布。
阮糖呆了呆,半晌才发出一声疑惑的:“诶?”
阮糖身侧的素羽蓦地沉了沉脸色,眼含杀气,瞪向锦棠。
绿意却是陡然苍白了脸色,仿佛风雨中飘摇的小花,紧紧咬着下唇。
——锦棠竟别有身份……那,情敌之中,只有他,当真出身卑微……
他顷刻红了眼眶,心口仿佛破开了一个大洞,冷风直灌。
他满是不安全感,下意识想去牵阮糖的手。
却被一声怒喝打断了。
阮缃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狠狠将刚刚敬酒的白玉杯摔在地上。
怒声喝道:“放肆!”
“朕的妹妹,是你一个江湖草莽说嫁就能嫁的?!”
阮缃盛怒之下,只觉得脸疼。
刚刚他还在想,锦棠在宴会上应该是不敢做些什么。
何止是不敢做些什么——
是该问,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