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缃:“把寻欢殿那一堆男宠,遣散了吧。”
像是怕阮糖不愿意,他还解释道。
“你不知民间是如何说你的,虽说你贵为凤主,有朕相护,但民意也不可忽视。”
说完,他却想起自己以前,对阮糖百般放纵,就是为了让民意归顺到自己这边。
现在却要反过来劝阮糖注重民意。
阮缃自嘲地勾了勾唇,像是觉得以前的自己,太过愚蠢,不值一提。
“若有朝一日,朕有什么不测,这凤国江山,还是要你来接管的。”
终于把这话说了出来。
此时此刻,阮缃才真正认清自己的心思。
上一代的恩怨、父亲的遗愿、各种纠葛,他都可以放下。
唯独放不下的,只有阮糖。
他剖心剖肺说了这些,自己感慨良多,却见阮糖撅了唇,不甚开心的模样。
“怎么了?”
阮糖抓住她的手,软软道:“皇姐不会有不测的。我……我会保护你的。”
阮缃心口一荡,万分柔情涌上心头。
却又听阮糖补充道。
“我才不要当皇帝,每天都得早起,加班还没工资。”
阮糖委屈巴巴道:“反正你不准死,你必须长命百岁!千万别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我呜呜。”
阮缃:“…………”
什么叫做,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总算知道了。
这小懒猫!
阮缃又好气又好笑,捏捏阮糖的小鼻子。
“人人都想要的社稷江山,到你嘴里变成烫手山芋了?”
阮糖被捏住鼻子,嗓音更加软糯无辜。
“当皇帝有什么好的?皇姐当皇帝开心吗?”
阮缃微微一怔。
是啊。
当皇帝有什么好的。
可他自小就被灌输帝王学,被父亲训诫要以这至高无上的皇位作为人生目标。
他根本无暇去思考,这是不是他愿意做的事。
现在,一切已成定局。
就算是为了社稷百姓,他也不敢随意抛弃这高处不胜寒的位置。
阮缃掩去眸底的万千情绪,柔声道。
“朕在这位置上一天,就能护你锦衣玉食、平安无虞一日。朕自然开心。”
阮糖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
随后扑进了他怀里,双手揽着他健硕的窄腰,小脑袋在他怀里蹭得开心。
“呜呜,姐姐最好了!”
阮糖这一扑,将阮缃三魂七魄都快撞了出去。
神思恍惚,面颊微红,心跳如擂鼓。
又听房梁上剑鞘微动的声响,阮缃顿时正色,朝上方又是狠狠一瞪。
“是糖糖主动抱朕的!”
房梁上再次陷入沉寂。
但隐约能听到一声刻意的,低沉的冷哼。
……
几日后。
皇宫召开一场盛大的宴会,据说是宴请江湖第一门派天杀门,商谈江湖与朝堂友好合作事宜。
本来只需凤君出席即可。
阮缃却特地询问了阮糖。
“宴会上会有比武切磋,糖糖想不想看?”
阮糖立刻亮起双眸:“想!”
她也读过武侠小说,对这种江湖武林、侠客风流很是向往。
虽然她现在的身份也是个武林高手,但她毕竟胆子小,还是更喜欢看别人打。
阮缃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好,那晚上的宴会,你也一起来吧。”
然而,宴会开始前。
阮缃见到应邀前来的天杀门门主时,瞬间悔得肠子都青了。
由于这位门主一直行事低调,戴着青铜面具,行走江湖时并未暴露真容。却又有着一身深厚的武功。
所有人都以为他定是个年纪大的长者,才能积累如此深厚。
这次这位门主却并未戴面具,大大方方以真面目示人。
饶是阮缃,都不免惊诧。
那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剑、天杀门门主,竟是个年轻俊美的江湖少侠。
那张脸,甚至有几分雌雄莫辩的美貌,只是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威压,让人不敢小觑。
那年轻少侠双手抱剑,冷淡地抱了个拳。
“天杀门门主,锦棠。”
阮缃一愣。
锦棠?
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等等,青柳苑的花魁,叫什么来着?好像也叫——
看着这位年轻的君王露出不符合身份的震惊与疑惑,锦棠勾唇一笑。
“在下有个副业,闲暇时在青柳苑做做花魁,想必凤君陛下是想起我了?”
锦棠其实是个自恋狂。对自己这张脸十分的满意。
但是他做天杀门门主时,因长相太过阴柔好看,有损他威严,所以不得不把脸遮上。
他就突发奇想买了栋青楼,顺便弄个花魁当当。享受一下众人对他相貌的吹捧,以满足平日里戴面具示人的憋屈。
“原来真是你。”阮缃咬牙切齿道。
“正是在下。”
锦棠优美的唇边泛起一丝冷嘲的笑意,慢条斯理道。
“对了,凤君陛下可还记得,前几日,你让手下把我绑了,送到令妹床上一事?”
阮缃:……………………
众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锦棠脸颊突然微微泛起红意,别开脸道。
“不过也多亏了凤君陛下,才能成就一段良缘。”
说完,不等阮缃反应,自顾自迈开腿,朝里走去。
留下的凤君脸色难看得厉害,恨不得穿越回那天,给自己一巴掌。
“我说呢,发了多少年的邀请帖,都不肯来,今年还未相邀,就巴巴地来问。”
“原来是偷人来了。”
虽然很想立刻把这不靠谱的门主赶出皇宫,但天杀门江湖势力庞大,若能收为助力,对社稷也是好事。
况且,堂堂天杀门门主,应该也不敢在宴会上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