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糖急忙松开了搀着绿意的手,去扶地上的墨玄。
绿意没了倚靠,身子一歪,险些跌到地上去。
再一抬眼,看到那人高马大的侍卫,小鸟依人地依偎在阮糖怀里,顿时气得柳眉微蹙。
绿意走上前,凉凉开口。
“敢问是谁,能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宫内,伤了您这位大内第一高手呢?”
一开口就直抵关键。
墨玄神色微僵,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却仍是虚弱地靠在阮糖怀里。
“在下并未看清是谁……”
绿意却又不依不饶。
“武林第一高手锦棠,对上阁下,也只是打成平手。这天下到底是谁,能伤得了您呢?”
墨玄神色微凛:“兴许是山外有人山,人外有人——”
“呵。”
绿意冷笑一声。
“绿意不才,只是会点医术。我看阁下这伤口走向痕迹,怎么像是自裁所致呢?”
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他不过是泡了一个时辰的冷水浴,把自己弄发烧了。
这侍卫直接给自己捅了一刀。
可真是个狠人呐。
“诶?”
阮糖诧异地瞪大桃花眸。
“墨玄,你干嘛想不开捅自己呀?”
墨玄哑口无言,沉默半晌,只默默低头。
“请殿下……恕罪。”
绿意自然知道他是为什么。
和自己一样的理由。
都不想让阮糖去和锦棠洞房呗。
“绿意,他的伤严重吗?”
“精准避开了要害,只是血流得吓人了些,只要处理及时,以他的身体素质,躺个几天也就好了。”
阮糖松了口气。
但还是亲自搀着墨玄送到一旁的空房间,又唤来太医给他处理伤势。
也让太医给绿意把了脉,开了药。
忙完后,已是深夜。
再不去洞房,她的大婚之夜都要过去了!
阮糖转身正要走出房间,绿意冲过来,拽住她的衣摆。
“姐姐!”
墨玄从床上跌了下来,趴在冰凉的地上,伤口疼得他眉头紧皱,嗓音低沉而沙哑。
“殿下——”
阮糖咬了咬下唇。
没有回头。
她已经让锦棠等很久了。
“你们好好休息!”
阮糖软软糯糯地开口:“明天、明天我再来看你们!”
说完,轻轻挣脱了绿意,推门离去。
绿意呆立在原地,神色怅然,眼眶泛红。
墨玄艰难地站起身子,包扎好的伤口又再次崩裂、流血。
他却像没注意到似的,只默默看着阮糖离去的方向。
……与此同时。
布置喜庆的婚房内,锦棠一动不动端坐在床上。
鲜红的盖头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不敢乱动,怕破了什么忌讳。
总觉得时间过了好久,怎么阮糖还没有来?
难道是他太想念阮糖了,才会度日如年?
他几次想掀掉盖头,冲出去寻他的妻主。
但都强忍住了。
再等等。他要相信阮糖。
阮糖亲口答应了要娶他的,一定不会食言。
他们都拜过堂了!上天都可以作证的!
直到,他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动静。
是阮糖来了。
他立刻双眸发亮,调整了一下坐姿,更加的端正挺拔,矜持漂亮。
等待着阮糖来掀他的盖头。
却又听到了,一道不合时宜的清冷嗓音。
“——妻主。”
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
“素羽酿了酒,特地来祝妻主新婚快乐。”
咔哒。
锦棠狠狠捏碎了木制床沿。
他早该想到的,那几个对阮糖心怀鬼胎的男人,定不会乖乖地看他们大婚。
他怒气冲冲地起身,推开门朝阮糖的方向走去。
走的时候不忘按着盖头,防止它掉下来。
凤国有传说,若是新婚之夜,盖头在妻子掀开之前就意外掉落,那夫妻二人就不会白头偕老。
阮糖正惊讶于素羽的到来,看到气势汹汹朝他走来的锦棠,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这盖头做的轻薄,锦棠能隐约看到人影。
上前将娇小可人儿的身影搂进怀里,挑衅地朝轮椅上的素羽一扬下巴。
“喂,你找我妻主有事?”
素羽面色不变,冷淡的眉眼,漂亮得像一幅画。
“阮糖也是我的妻主。我不过是要敬她一杯酒,祝你们——”
他顿了顿,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剩下的四个字。
“百年好合。”
锦棠狐疑地扬起眉毛。
他会这么好心?
他才不信嘞。
“不必你祝,我们也会百年好合的。”
锦棠冷淡地说完,牵起阮糖的手就往房里走。
“走了,老婆,我们洞房去。”
阮糖被他拽得踉踉跄跄,回头看素羽。
他孤零零一人,坐着轮椅,脸色苍白,神情恍惚。
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她有些不忍心,轻轻拽住了锦棠。
“等下……”
锦棠醋罐子翻了,捏紧她的小手,质问道。
“你要管他?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把我晾在一边晾了那么久,现在还要为了旧情人抛弃我?”
锦棠眼眶蓦地红了,委屈巴巴地控诉。
“我都没让你先休了他!你现在还要为了他抛下我?!”
此时的锦棠像极了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阮糖心虚地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
顺顺毛。
“我没有要抛弃你呀,我只是……和他说几句话。”
“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走!洞房去!”
阮糖小脸泛红,他怎么一口一个洞房……怪羞人的。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呵。区区一个第三者,有什么资格如此嚣张?”
素羽冷淡地抬眸,唇边勾着一抹恶劣的微笑。
“你今日将她从我身边夺走,明日,就会眼睁睁看着比你年轻、比你貌美的男子,将她从你身边夺走。”
“她可以为了你破例,多娶一个正夫,改天也能为别的男子破例,再娶一个。”
“劝你清醒点,认清现实。”
“你——!”
素羽气急,咬牙切齿骂道。
“你胡说!糖糖喜欢我,才会为我破例!”
“你算个什么东西,仗着自己莫国皇子的身份,霸占着糖糖的正夫位置,要不是为了两国关系,糖糖早就把你休了!”
“她从没喜欢过你!”
“——我知道。”
素羽打断他的话,语气平淡,目光却深沉地朝阮糖看了过来。
“妻主,喝过今天最后这杯酒,我会放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