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糖犹豫地看看素羽,又看看锦棠。
左右为难。
锦棠急得拉住阮糖的手。
“糖糖,别去!指不定他在酒里放些什么下流的药呢!”
素羽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冰凉的笑意。
“我也会喝的,你若不放心,也可自己喝一杯。”
素羽叫仆从端来了酒壶和酒杯。
修长好看的手,拿着瓷白的酒壶,轻轻倒了两杯酒。
酒液香醇,色泽漂亮。
“妻主,请。”
阮糖无视了锦棠的阻止,走到了素羽面前。
桃花眸温柔垂下,静静看着他。
“素羽,这是你的愿望吗?”
她还是想替他实现一下愿望。
为这个无欲无求的男人。
素羽低着头,没有看她,嗓音有些沙哑。
“……是。”
阮糖甜甜地笑了。
“好,我喝。”
她端起酒杯,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往自己唇边送。
却在即将触碰到杯沿时,手腕被人攥住。
素羽眼睫轻颤,硬生生将她的手轻轻拉近了,素色薄唇凑近,将她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又拿起自己那一杯,同样仰头喝尽。
一滴都没给她留。
阮糖有点懵。
眨了眨迷茫的桃花眸,有些不知所措。
素羽却没有做出任何解释,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脊背挺得笔直。
沾了酒液的薄唇,晶亮好看。
“还是算了。”他轻声说。
阮糖没听清,歪了歪头:“什么算了?”
素羽没有回答。
本想毒死你,再自杀,一起投胎。下辈子,一定早些抓紧你,再不放手。
——但还是算了。
我舍不得。
“我还是……无法看着你嫁给别人。”
素羽漂亮的眉眼隐匿在阴影里,语气虚幻而悠长。
“你可以让别人给你幸福。但我不想看到。”
阮糖微微一怔。
有些为难起来。
“对不起,可是……”
“不用道歉。”
素羽终于看向阮糖,眼底的冷静、淡然悉数瓦解,只剩下浓浓的痴恋。
他不想让自己的妻主为难。
素羽抬手抚平了阮糖轻蹙的眉头,又在她漂亮的桃花眸边流连不去。
唇边缓缓溢出一丝血迹。
“我死了,就看不到了。”
阮糖被那抹刺眼的血红吓到,诧异地睁大眼睛。
“素羽?”
素羽用尽力气,颤抖着手,将头上束发的簪子拔了下来,递给阮糖。
一头鸦黑的发丝,缓缓披散在肩头,映衬着那张精致貌美的苍白脸庞,愈发美不胜收。
他像是终于做了一件、想了很久却一直没敢做的事。
弯了弯眸子,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意。
随后不再说话,身子向后靠去,缓缓闭上了眼睛。
“素羽?”
阮糖声音发颤,白皙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探过去,轻轻晃了晃素羽的身子。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一下子红了眼眶。
泪水不住地往外滚落。
与此同时,脑海里响起了冰冷的机械电子音。
【攻略角色死亡,任务失败,位面崩坏。启动强制传送程序,倒计时三秒——】
“糖糖,怎么了?”
察觉到异状的锦棠走近了些,因为走得急了,盖头飘落,掉在了地上。
他微微一怔。
心里突然浮起不祥的预感。
宛如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就在这时,他看到阮糖朝他回过头。
双眸哭红了,霎是可怜的样子。
他一下子心疼极了。
一颗心紧缩着,刚想说,“别怕,我在”。
却见下一秒,阮糖的身影,一点点变成碎裂的万千光点,消散而去。
男人嘶哑绝望的吼声响彻了整个夜空。
……
主神在快穿空间醒来,只花了三秒钟,就回忆起了刚刚经历的位面的一切。
那张俊美深邃的脸庞上,脸色几经变换,最后定格为羞赧和尴尬。
他无地自容地捂住脸。
——这次,他再不能说阮糖崩位面了。
是他,亲自杀了任务对象(他自己)。
把位面硬生生弄崩的。
丢人,太丢人了。
他这个主神,要不别当了吧。
他绝望地想。
主神蹲在角落里,自闭地种了三分钟的蘑菇。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甜软嗓音。
“主神在里面吗?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我有点担心——”
主神脸上的绝望瞬间烟消云散。
他蓦地坐起身,像个期待见到心上人的愣头青,紧张又忐忑。
白净的耳垂都染上了红晕。
却听到另一道清澈的少年嗓音,没好气的语气。
“笨蛋糖糖,有啥好担心的。他自己把自己弄死的,纯属活该。”
“况且,死的只是位面里的角色,本体多半不会受伤的。”
“那位可是主神大人,命硬的很。糖糖不用担心的啦。”
主神咬牙切齿,默默地记了一笔。
——第号系统,年底奖金,取消。
阮糖果然被说服了。
“这样啊,那、那我还是不打扰主神了……”
听着女孩儿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主神急了,起身就要朝门口跑去。
却突然察觉到一阵汹涌而至的凛冽杀气。
脸色倏然一变。
主神转过身。
身后,空间呈现水波纹状的扭曲,渐渐的,浮现出四道修长的身影。
四人都是挺拔高挑的男子,身着金丝缀边的黑色华服,面容邪肆而俊美,与主神本人的相貌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气质。
不同于他干净的气质,这四人周身都萦绕着一层纠结的黑气,还有暗红火焰在那华丽的黑色锦袍周围不祥地跳跃着。
如煞神修罗一般。
瞳眸边缘也泛着血一样的猩红色,周身威压宛如有撕裂空间的力量一般,凛戾而不祥。
一见到他们,主神就觉得一阵压迫感袭来,仿佛要被卷入旋涡,被不祥的黑气所吞噬。
那四人面无表情,彼此之间也没什么交流,站得也很远。
似乎互相之间很是嫌弃的样子。
但看向主神的眼神倒是默契一致,像是在看狗一样。
其中一人,语气沉静,却略带不屑。
“这就是本体?怎么这般没用。”
另一人以低沉磁性、戾气十足的嗓音,冷冷开口。
“就这还和我抢人,杀了吧。”
一人点头,似乎沉默寡言的性子,只言简意赅吐出两字:
“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