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兄慢走。”
“留步留步,回去洞房吧。”
苏简言跟亓文挥手道别,搀扶着醉醺醺的老丈人返回江府。
刚转过街角,便看到江晚棠的马车停在路旁。
“姑爷这里!”小圆挥了挥手。
江晚棠掀开车帘正准备打招呼,看到父亲喝醉了,急忙跳下马车过来搀着他。
“爹爹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可能酒不要钱吧。”苏简言打趣道。
“胡说八道。”江祈年挣开他的手臂,整了整衣衫,眼中的醉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爹若不装醉,你能这么快脱身?”
苏简言立马竖起大拇指:“是极是极,爹爹真是英明神武、足智多谋、运筹帷幄、老谋深算、老奸巨猾...”
江祈年白了苏简言一眼,朝江晚棠说道:“爹四处走走,你和简言回府吧。”
“好,那爹爹早些回家,莫要娘亲担心。”江晚棠叮嘱道。
江祈年点了点头,便独自走开了。
“走,咱们回家。”苏简言揽着江晚棠上了马车。
赵岩从小圆手中接过缰绳,主动当起车夫。
“嘿,你这只傻鸟怎么跟来了。”苏简言一进马车就看到小九正啄着一盘糕点。
小九冲他扇了扇翅膀,表达自己的不满。
江晚棠伸手抚了抚小九的翅膀,解释道:“是我带小九出来的,它总在窝里待着会无聊的。”
“娘子真是人美心善,让夫君亲亲。”
“别闹,”江晚棠捂住他偷袭过来的嘴巴,询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临安呀?”
“忍不住想跟我圆房啊?”苏简言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才不是!”江晚棠红着脸矢口否认,“是要去临安看看铺子,鲍诚一死,临安的铺子也要有人接手。”
苏简言想了想说道:“咱们后天启程,把小尘儿也带上,答应过要带他出去玩的。”
江晚棠展颜一笑:“好哦,尘儿一定会高兴坏的。”
......
晚膳。
苏简言和江晚棠陪着萧芸用膳,此时江祈年还未回府。
“你爹没告诉你们他去哪了吗?”萧芸的怒火已经有些压制不住了。
江晚棠用膝盖碰了碰苏简言,示意他帮爹爹遮掩一下。
苏简言放下碗筷,抹了把嘴说道:“今日有人在酒席上约父亲下午喝茶,想来是被留下吃晚饭了,娘别着急,父亲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喝茶?说不定是去寻花问柳了。”萧芸冷笑道。
“额...那不能那不能,父亲不是这种人。”
“怎么不是,他今日出门的时候把私房钱都带上了,说不定就是给某个相好的赎身用的。”
正在这时,江祈年背着双手,满面春风地走进了小院。
“夫人,我回来了。”
“你看他那样,嘴都快翘天上去了。”萧芸微微弯腰,脱下一只鞋子藏在身后。
苏简言拼命朝江祈年使眼色。
然而夜晚的光线不太好,或者江祈年压根就没注意到。
直到他走进了凉亭,才看到苏简言脸上怪异的表情,诧异道:“儿啊,你得眼疾了?”
“唉...”苏简言长叹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娘,抄家伙吧。”
萧芸拎着鞋子就冲了过去,噼里啪啦一顿乱抽。
“这么晚回府,去哪鬼混了?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死在狐狸精的肚皮上,是不是看老娘脾气太好了...”
“夫人夫人,别动手,你听我解释...”江祈年伸出一只手护住脸,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握着一幅画卷。
“我买画去了,我买画去了!”
“又买画?你是不是看家里的银子多了烧的你,那都是我儿和棠儿辛辛苦苦赚来的!我打死你个败家玩意!一天天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萧芸的火气更大了。
在一旁干瞪眼的小两口连忙上去劝架。
直到苏简言用自己的身子护住老丈人,萧芸才停下手。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跟你和离!”
“娘亲您别气,总得给爹爹一个说话的机会。”江晚棠劝道。
“他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不成。”萧芸冷哼道。
苏简言捡起丢在一旁的鞋子,帮丈母娘穿在脚上,搀着她坐下。
江祈年终于有了喘气的机会,连忙解释道:“这画是我淘来的,没花多少银子,但转手一卖十倍都不止呢。”
“十倍?你把别人都当傻子不成,要能赚十倍还轮的着你?”萧芸没好气地说道。
“这就考验人的眼力了。”江祈年一边说,一边展开画卷。
苏简言只是随意瞄了一眼,就知道这幅画是赝品。
因为这幅画的原作也是出自长歌的某任画仙之手。
真迹被他以前烤肉的时候不小心用火烧了一小半,后来就不知道堆到哪里去了。
他可不敢当着丈母娘的面说这是赝品,不然老丈人肯定没好果子吃。
“这画真不错,看着像古董呢,爹啊,这边光线暗,咱去书房看吧。”
“好好好,还是我儿有些眼力。”江祈年笑呵呵地说道。
殊不知这句话差点又惹得萧芸暴走,要不是苏简言拉着他跑开了,恐怕还得挨一顿削。
进了书房,苏简言随手关上房门,开门见山道:“爹在哪里淘的这幅画,怎么淘了幅赝品回来。”
“赝品?”江祈年的脸瞬间就黑了起来,表情不悦道:“爹刚夸了你有些眼力呢。”
“真是赝品,我给您说道说道。”苏简言从他手中接过画卷,在书桌上展开。
“此画名为《远山图》,但落款错了,落款应该是徐平而非郑溪,郑溪是徐平的徒弟,这是第一处作伪的地方。”
江祈年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忍不住说道:“可爹听说《远山图》就是出自郑溪画仙之手啊。”
苏简言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那只是郑溪临摹他师父的作品,我看过郑溪画仙的手札,里面写了的。而且这画也绝非出自郑溪之手,这就是第二处作伪的地方了。”
“爹您看这幅画的纸张,用的是春秋纸,我没记错的话,春秋纸问世不过百年。而郑溪都仙逝一百五十年了,难不成他从坟头里蹦出来临摹的这幅画?”
“真正的《远山图》用的是玉纹纸,存世不多,所以伪造赝品的人才用春秋纸代替的。”
“光是这两点就足以说明这幅画是赝品了,我觉得您还是转手卖了吧,起码回个本,跟娘亲也好交代。”
“哦哦好,”江祈年这时已经听懵了。
他看了看画,又看了看自家女婿。
过了良久,他才满脸求知地开口说道:“儿啊,你懂的这么多,再教教爹其他鉴别赝品的法子吧。”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