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一天从一声尖叫开始。
江夏其实已经适应了贾家时不时传来的吵吵嚷嚷。这年头这种老房子确实不太隔音,也没什么抽油烟机,排气都是通过窗户,所以经常出现一家做饭满院子香的现象。
如果是夫妻办事声音大一点,隔壁绝对听得清清楚楚。
中院已经是四合院里面积最大的,江家和贾家又分别在北房和西厢房,即便如此,江夏还是将那声尖叫听得清清楚楚。
她当即就分辨出是秦淮茹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又挨打了,还是她的心肝宝贝棒梗磕着碰着了。
江夏没有工夫多做理会。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要出门去学校。
“路上小心。”还在厨房洗刷的唐二梅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照例嘱咐了一句。
江夏笑着回应:“知道啦。”
刚转身,还没走两步,帘子就被大力拉开甩到一边,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进了屋。
后面还跟着面沉如水的江平和江安。
来人是秦淮茹,头发散乱,眼神恐慌,整个人都在抖。
江夏皱了皱眉:“贾家嫂子这是怎么了?”
秦淮茹上去就想抓江夏的手,被江安挥手打开:“有话好好说。”
绝对有事发生了。秦淮茹这样子不太像装出来的,跟她平时那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完全不同,显得真实多了。
江夏皱了皱眉,朝后退了两步。
秦淮茹站在原地哆哆嗦嗦半天,终于嗫嚅着开口:“六月,我求求你,过去看看东旭吧!”
江安一听就火了,咬着牙道:“贾东旭有事了你找六月做什么?她才刚上大学一年级,学的还是制药。她不是大夫,就算是大夫现在也不能给人看病。你还是赶紧带贾东旭去医院,别在我家浪费时间。”
江平不作声,伸手拉住秦淮茹后颈的衣服,将她往外拖。
秦淮茹拼命挣扎,被前面的衣服勒得直干呕。她还是拼命道:“六月,六月!我就是想让你帮忙瞅瞅,我家东旭……是不是真……真过去了……”
“秦淮茹!”江平直接将秦淮茹拎起来,扔到外面,指着她道,“你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立马让你们一家人出去睡大街!”
他觉得之前让秦淮茹去翻砂车间真是轻了,今天就应该去把她开除出厂子,居然还想着打他们家的主意。
秦淮茹被江平吓到了。她这次是真的六神无主,完全没有想过其他事,只是想到江夏在医科大上学,肯定比他们家知道得多,便跑来了。
不过这么一折腾,她也正好清醒了过来,忍不住伏地痛哭起来。
西厢也隐隐传来哭嚎,是贾张氏。
江夏跟着往外迈了几步,忍不住惊讶:难道贾东旭真的出事了?
不会狗带了吧?这也太突然了,本来还以为他能再活俩月呢。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一大早这么吵吵嚷嚷,还没去上班的人都涌了过来。
先凑到秦淮茹跟前的是一大爷。可秦淮茹只知道哭,都快背过气去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大爷只能让一大妈看着秦淮茹,自己带着刚赶来的二大爷和三大爷去了贾家。
没过多久,三个大爷一脸沉痛的走了出来,叹着气摇着头。
“淮茹,你今天就在家吧。我去跟领导请假。平子……”一大爷看向江平。
一看他这样,二大爷就来劲了。
自从江平成了技术科的主任之后,二大爷对他就特别殷勤。他这辈子就想当个小官,现在院里就有个当官的,他当然要维护好这个关系。
要不是正房是江夏在住,耳房没有设立小厅,他说不定会拉着刘光齐一天跑一趟。
现在看一大爷似乎要为了给秦淮茹出头跟江平交涉,立马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咳咳,老易啊,这我得说你一句:革命事业最重要!贾家不是还有贾张氏在吗?秦淮茹请了假,耽误了厂子里的生产任务怎么办?你总不能让江主任负责吧?”
一大爷张张嘴,但一想到贾家现在的惨状,还是对江平道:“平子,我知道跟你提这个不太合适。但是东旭他毕竟也是一个院里,现在他去了。家里孤儿寡母,还是需要棒梗妈前后张罗张罗。你说是不?”
虽然一大爷爱道德绑架,但人品比二大爷还是强那么一丢丢的。
江平眉心微蹙:“一大爷,你说贾东旭怎么了?”
一大爷恍然,赶紧解释:“东旭他……唉……我看应该是昨天晚上就去了……”
人都没了,江平也不会不近人情到非要让秦淮茹去上工。他在厂里地位是比较超然,却不会连普通工人请个假都要过问。
“秦淮茹不是技术科的,请假不需要我同意。”江平道,“六月安子,该出门了。”
一大爷微怔,马上明白过来:“哎哎,我知道了,这就去给棒梗妈请假。老婆子,你今儿就在家帮忙照应着。”
一大妈叹着气应了下来。
二大爷一看连江平都同意了,便不敢再说什么,也跟刘光齐出门上工了。
贾东旭没了,院里的人都很同情,但各家都有各家的事,很快就纷纷散去,只有几个跟秦淮茹关系还可以的小媳妇留下来安慰她。
江夏推着自行车出门,回头看了一眼秦淮茹。总觉得她虽然在哭,但哭的不是贾东旭。
其实,贾东旭一死,相当于打开了秦淮茹身上的一道枷锁。
寡妇门前是非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