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食。
听闻顾又笙身体大好,姚芊让人传了话,若是愿意,就让她去主院用饭。
家里的曾姨娘和四小姐晏清,前两日已经回来,只是顾又笙在房里休息,她们也便没有去打扰,如今正好见见。
顾又笙随着如真去了主院,没有坐那顶小轿。
姚芊还是温和的模样,丝毫看不出竟是她先怀疑自己的身份。
许是下午谢令仪的事情惹了晏安,她倒没有一贯温柔可亲的样子,只是淡淡地坐着。
晏清倒是惊艳之后,主动与顾又笙攀谈几句。
晏岳、晏尧和晏佐都不在,一桌都是女眷。
姚芊也没有让曾姨娘服侍,让她一起坐下用饭。
相安无事地吃完饭后,下人收拾碗筷,上了茶水。
曾姨娘与晏清先退下,只留下顾又笙、晏安和姚芊。
顾又笙不动声色,猜想姚芊有事要和自己说。
果然,姚芊屏退了下人。
然后才缓缓开口:“宝云,我听晏安说,下午你和令仪相谈甚欢。”
顾又笙摩挲着茶杯,连头都没抬,只轻轻应了声。
姚芊与晏安对视一眼,犹豫了会,还是开口:“谢首辅乃文官之首,你父亲又掌着十万大军,恐怕楚皇不会乐意看到我们两家联姻。”
姚芊的话说得很是直白,她怕顾又笙听不懂,又担心这人身份有异,会害了永宁侯府。
晏安:“宝云也是刚回京,恐怕不知道厉害,谢大哥丰神俊朗,心生欢喜也是正常的。”
顾又笙猛地抬眼向她看去:“那你心生欢喜了吗?”
晏安瞳孔放大,脸色难看地反驳:“我,我怎么会……”
她不好说自己与赵今从小指腹为婚,毕竟那本该是卢宝云的婚事,可是,也不想姚芊误会自己。
姚芊:“晏安与赵今青梅竹马,早就定下婚事……”
“难道不是指腹为婚,本该是我的婚事?”
顾又笙向姚芊瞥去一眼,冷冽无情。
姚芊心里咯噔一下,她归来几日,虽然不冷不热,但也没有如此直白地指责过。
这确实是指腹为婚,只是晏安与赵今一同长大,早就有了情谊。
不管是为了晏安考虑,还是为了卢宝云,姚芊都是认定婚事是给晏安的。
她虽然不是自己亲生,却在身边如珠如玉地养了十六年,她又怎么舍得,晏安落了个一无所有?
永宁侯府泼天富贵,难道还养不起两个女儿?
只不过是,卢宝云才刚回来,她不知道她的性子,也担心她多想,对晏安、对晏家有了偏见,便暂且隐瞒此事。
晏安:“宝云,你如果认为是我抢了你的婚事,可以好好说,不用对娘如此不客气。”
顾又笙:“难道你没抢婚事?你不但抢了婚事,还抢了十六年的富贵荣华,你的心不虚吗?”
晏安似受了打击,气愤地起身欲走。
忍不住还是为自己辩驳道:“不是我自己想被抱错的,我什么都没做。”
顾又笙跟着站起来,不依不饶:“你什么都没做,呵,你只是赖在别人的家里,顶着别人的位置,对吗?这里是你的家吗?这个是你的娘吗?你抢走了一切,在这里装什么主人家?”
姚芊伸出手来,却被顾又笙一把挥开。
“你凭什么打我?”
姚芊没想到她如此强势,她只是气不过她如此对晏安,并没有真想打她,永宁侯府还养不下一个晏安吗,她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自打她归家,家人全都伏低做小让着她,晏安更是在她面前不敢多说什么,为什么她还如此抓着不放?
晏安蹙眉责怪:“你怎么敢对娘如此无礼?”
晏安快步走到姚芊身边,扶住她。
姚芊颤抖着手,指着顾又笙说不出话来。
姚芊喘了一口气,才说:“当年你被抱错,是我的疏忽,可是如今接你回来,家里人都是真心对你的。你呢,你有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吗?”
顾又笙冷漠地注视着她:“去年年底,你便可派人将我接回,为什么要拖到年后?回京途中,我被人下药,一再拖延回京时间,又是谁的手笔?”
顾又笙仔细看去,晏安与姚芊眼底都划过了心虚。
顾又笙已经清楚答案,她深深地看着姚芊,最后撂下了话。
“我为何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姚芊脸色瞬间一变,惨白着似要晕过去。
顾又笙转头离开。
身后是晏安焦急的叫唤声,一个个的下人从她身边跑过,冲到了姚芊那边。
“快,快叫府医,夫人被宝云小姐气晕了。”
春花的声音响亮地传出来。
顾又笙头都未回,径自走着。
她一脸平静,不似刚才的冷冽激愤。
这些话,为卢宝云而问。
结果,她已经知道。
肖娘留在那边看热闹,幺妹跟着她离开,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什么。
顾又笙噙着冷笑,回了自己的房间。
如此,便只剩谢令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