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乔玉一边吃饭,心里一边想着。
果真是见识决定眼界。
她虽然还是看不懂那大段大段的什么经济形势的理论。
但她自个儿的经历就能让她知道,等着温水煮青蛙是不行的。
拿姚家村的经历去套一套县城的厂子,她就能明白了。
陈乔玉心里还挺高兴的。
这也算是她有点儿进步了。
吃完饭,陈乔玉他们把餐盘拿去洗,然后拿回到原来的位置,这才去停拖拉机的地方等着。
食堂的人还要忙一会儿,后勤主任跟他们说过一会儿再去称瓜。
等到下午一点半,后勤主任带了两个食堂的职工来了。
还带着后勤部的大座称。
这种称一般用来称粮食、大件,上面有筐,人家熟门熟路的给去个皮儿,就开始称重了。
徐会计和小冯他们有眼色,连忙就撸袖子上了。
大芦沟的两个司机也都很识趣地帮忙。
陈乔玉拿着小本,他们每称一筐,她就记一个数。
后勤主任和秦主任站在她身后,也算是做个核对。
一个西瓜就有十来斤,大的能有十七八斤。
四千斤西瓜也就三百多个,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就称完了。
县电线厂的后勤主任看了看本上记着的数,叫人拿了算盘过来打。
“四千零六十七斤,成,瓜不错。”
田瓜也一样,一筐一筐过称,最后也多出几十斤来。
瓜这玩意儿不好控制零头。
陈乔玉他们在村里的时候都是按照整数有多的算的。
厂子后勤主任见陈乔玉他们实诚,也放心不少。
“你等着,我给你开条子,等到下个月25号之后,你们带这个条子过来结账。”
“哎,多谢你了。”
头一回卖瓜,人家能收,姚家村的人都松了口气。
徐会计特别精明地跟陈乔玉他们说道:“我估计他们还能要第二回。”
徐会计说:“刚才看到没?那食堂吃饭的,少说得有七八百号人吧?一轮就三四百个人。”
厂里发福利,西瓜肯定不能剖开发。
一人分一个,这一车也就够一个车间的。
这厂子好几个车间呢!
陈乔玉听了心里也不由得向往了起来。
她觉得徐会计说的挺有道理的。
果然,后勤主任那边写了收据和条子,数量都是按照到斤的,多的几十斤也在上面。
徐会计是做会计的,对这个精确的数字就很有好感:“大厂子就是厚道,实在。”
不抹零。
秦主任瞟他一眼——刚才在人家食堂嘀咕人家弄虚作假的,不是您?
但不管怎么说,这条子到手,心就能安一大半。
剩下的一小半要等到结账之后才能重新落回肚里。
不出徐会计所料,后勤主任剖了两个瓜给食堂的人分了之后,就找陈乔玉他们开始谈了。
“这瓜你们村里还有多少?”
这种本地西瓜,八月末差不多就算是尾巴了,九月份的瓜还有,但不太好吃。
秦主任他们出来之前做了功课的:“还能有两车半,再多就没有了。”
“两车半就两车半吧,下回都给拖来。”后勤主任特别阔气地说道。
“你们也瞧见了,我们厂子大,给员工发福利不能偏心,要发就大家一起发,这些瓜我先紧着一线最辛苦的岗位发,其他人就等你们第二批。”
陈乔玉插话道:“主任,我们村里能有两车半,但隔壁村肯定还有,一个村不说多,一车肯定是有的。”
陈乔玉说:“您不用操心这两车半的事儿,您就说还要多少,我们都给你弄来。”
后勤主任一听:“那也行,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不管你们从哪儿弄来的,也不管多少钱弄来的,反正价钱还按我们之前说好的。”
陈乔玉忙点头:“这是自然。”
商量好了三天后送第二批瓜,陈乔玉他们就坐着拖拉机出来了。
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坐了同一辆拖拉机。
在拖拉机上徐会计就说陈乔玉:“咱们村只有两车半,你这答应人家四车,剩下的咋办?”
“咋办?不是说了去别的村子收吗?”小冯道。
徐会计没好气地看小冯一眼:“你说的轻巧,这瓜才卖多少钱,还要费人工去别人村里收?图啥?”
秦主任也有点儿这个意思。
要说有的挣那就算了,但一分五的瓜,其实没挣钱。
自己村卖卖,那是给自己村找出路谋福利。
你帮着人家村卖,就是一斤能讲下来那么一两厘的,四千斤瓜也就是四五块钱,都不够运费的。
但陈乔玉不这么觉得:“咱们大队一直都是远近闻名的穷,人家都不乐意来咱们村。”
“这回不管咋说,人家知道咱们村有卖瓜的渠道,多少都能高看我们一眼。”
“还有一个,我想好了,这瓜我们就按一分二收,叫人家送到村里来。”
陈乔玉耐心解释道:“大家伙儿都去过大芦沟村,人家村口是不是摆着茶水摊子?”
“是啊。”徐会计茫然地点头。
“是摆着了,咋了?”
“之前青杨算过账了,大芦沟村一天最少要拉几十车砖,多的时候上百车。”
“这些司机大老远跑来,看到酸梅汤不想喝一口?”
“人家村里的瓜就直接摆在村口了,要是城里的司机,去乡下是不是就捎带几个走了?回去给家里邻居分一分?”
陈乔玉一点一点引导,年纪大的人脑子没那么快转过弯来。
但小冯一听就明白了:“我知道了!乔玉姐这是想让更多人来我们村,以后我们村也能做生意。”
“哎,对了!”陈乔玉心满意足,总算有人能懂了。
“而且都不用说以后,就说现在,要是村里人多了,咱们村孩子卖的那些冰棍汽水糖豆,是不是在村里就能卖出去了?”
“没错没错!”秦主任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家大孙子就是卖糖豆其中的一员。
“当然了,这些生意都是小打小闹,最关键的是——”陈乔玉卖了个关子。
“是啥?是啥?”
徐会计几人都赶忙把耳朵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