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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气氛凝滞一般沉闷而厚重,让人有一种雨天行走时被淋湿,湿衣服坠在身上的难受感。

徐小白递交资料后也没有离开,就静静站在角落处,专注地观察姚蕊。

宋文略在慢条斯理转着笔杆子,他的指节修长而白,却不会显得弱质,反而凸显出一种沉默的力量感。

那支水性笔在他的指缝间穿梭,这种笃定的态度让姚蕊愈发心烦气躁,进而演变成难言的愤怒。

从来都是她在别人面前享受这种运筹帷幄的快感,这个男人凭什么用一种逗弄傻猴子一样的眼神看她?

她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在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为什么会被警方逮住这么多证据?

不可能啊!

站在审讯室玻璃外的裴麟也焦躁不安,他甚至不顾墙面张贴着的“禁止吸烟”的标志,忍不住掏出一根烟来抽。

朦胧的烟雾升腾起来,他的面容看不真切。其他警员也没心思制止他,大家都提着一颗心,旁观这场审讯。

姚蕊又拿起徐小白送来的各种检测报告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她脸上的神情还是那样沉静,但她捏在资料边角上的手指明显用了力。

宋文略又道:“姚蕊,你到底是怎样在短时间内制服身强力壮的吴朗,还能让他面临危险时不呼救、不挣扎,乖乖被害的?”

姚蕊的下颌无意识抽紧,冷冷地跟宋文略对视。

“可能你提前准备了麻醉药物之类,那就需要你在进入吴朗的屋里第一时间就扎中他,并且还要这药物在瞬间发生作用,这个不太现实,对吧?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你有帮手。”

姚蕊冷嗤一声,似乎对宋文略的推断不屑至极。

时间一点一滴悄然溜走,姚蕊依然稳如磐石,没有半点退缩。

宋文略也不着急,又道:“不过后来我想着你这种谨慎的性格,不一定需要帮手,我又查了一下你家所有成员的情况,意外发现你父亲曾是散打教练,还获得过全国奖项。”

“呵!我父亲身手好,就能代表我的身手也好?这之间有必然联系吗?”

宋文略点头:“确实没有,但是我们有证据能证明你的身手相当不错,撂倒两个成年男人不是问题。”

姚蕊的眉尖抽动,脑子里掠过一段模糊的记忆。

“想起来了吧?你十六岁时在街上遇上两个小混混当街抢劫,你以一敌二揍得他们无力还手,还报了警,我们的治安系统里还有警情记录呢。”

姚蕊一脸“卧槽,这样也行”的懊悔样,她收起刚才的轻视之心,不自觉绷直了身体。

“你说我杀害那个谁,证据呢?我都说了五号那天我一直在公司加班。”

大刘在笔记本上电脑上点了几下,墙面的投影仪就放映出一段录音。

姚蕊刚一听那声音就僵住了,是她的助理!

助理说,五号凌晨,姚蕊突然借了他的车说有事要出去一趟。

宋文略道:“姚女士,你是从消防通道下楼去车库开车的吧?虽然你避开了电梯的监控,还做了简单的伪装,上车也关了行车记录仪,但是你助理的车子驶过马路的轨迹都有沿途监控拍摄下来。”

“再加上你助理的证词,和你掉落在助理车上的头发、皮屑,这样够不够给你定罪呢?”

姚蕊抿紧嘴唇,眼神无意识流露出一丝狠意。

宋文略又道:“姚蕊,你保留着作案时穿的那身衣服,真蠢!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烧了它。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姚蕊的呼吸更沉几分。

她心里非常后悔,后悔自己过于大意自负,才陷入现在的被动。

她自然是想过烧了衣服的,可是她明明做得那么完美,下手干脆利落,还穿戴了鞋套和手套,不可能沾上血迹和红泥啊!

她故意埋衣服,还特意训练了自家的狗去刨坑,不过是想愚弄警方,让他们以为找到证据,最后却是空欢喜一场。

现在证据成真,一种莫名的恐惧袭遍她全身。

她想秃了头也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真是她无意间沾上的?

宋文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还有一件事我刚才忘了告诉你,我们不但在你家里找到跟吴朗相关的证据,还在你母亲名下的老房子里找到一个樟木箱子,里面有一张老照片。”

他从文件袋里掏出那张照片,轻薄如纸片的照片好像有千斤重,压得他的心忍不住颤抖。

一旁的徐小白默默垂头,泪意在她的眼眸间徘徊。

那是她大哥徐轩的照片。

照片上那个笑得眼里有光,对未来生活充满希望的青年,生命已经永远定格在十八岁。

姚蕊看到那张照片时,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垮下来。

宋文略凌厉地盯着她:“为什么你手头上会藏着徐轩的照片?”

姚蕊咬紧后槽牙,一声不吭。

宋文略轻笑道:“这张照片是从学校宣传栏上撕下来的吧?你猜猜,我们还在你母亲家找到了什么?”

他顿住,留出时间给姚蕊想象。

姚蕊狠狠瞪着他,呼吸滞了几秒。

宋文略突然侧头道:“小白,你先出去。”

徐小白倔强地摇头:“不,宋队,让我在这里。”

她要亲耳听听,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什么要杀了她的大哥?

宋文略犹豫片刻,还是裴麟推门进来把徐小白拉出去。

徐小白强忍的眼泪瞬间滚落。

裴麟抬手抹去她的泪,道:“小白,你听话,就在外面看着也是一样的。那个女人的心态已经逐渐崩了,万一你在里面失态影响了她,可就得不偿失。”

徐小白成功被安慰到,戴上耳机,跟他一起站在可视玻璃处往里看。队里其他人也都簇拥在他们身旁,等待一个真相。

宋文略对姚蕊道:“我们在你家里找到一盘保存得极好的录像带,是徐轩毕业前两个月参加全国中学生辩论赛得了冠军的那场比赛。在赛场上的他引经据典、口若悬河,精彩表现让全体评委都忍不住站起来为他鼓掌。”

“这样一个优秀又上进的年轻人,前途无量,光芒耀眼,是不是像极了患病前的你?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要毁了他?你的人生陷入绝望,你受不了另一颗耀眼的星星升起,对不对?”

姚蕊又是冷冷一笑:“警官,你的故事讲得不错。”

宋文略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姚蕊,我说过我们能找上你,是掌握了证据的。”

一声啪的声音响起,是宋文略手头转动的水性笔掉落在桌面。

这声响就像某种信号,瞬间让姚蕊心里绷到极致的那根弦嗡地一下炸裂。

她重重喘了一口气,眼尾泛红。

宋文略又道:“姚蕊,我们还在你家的老房子里找到你藏得极隐秘的日记本,上面完整记载了你是如何踩点跟踪那三个流浪汉和一个夜店女,又是如何把他们杀害的。”

这次姚蕊脸色大变,连呼吸都急促许多,眼底赤红一片。

“像你这种开始享受杀人游戏的变态杀手,自负到极致,怎么舍得忘记你的辉煌成果?自然是得记载下来,偶尔翻出来回味。你杀了四个人,杀人的心态越来越稳,手法越来越利落。你这么干,只是为了积攒临场经验,期待能一击必杀徐轩。”

姚蕊死死盯着宋文略,她突然跳起来将摊在她面前的照片和资料全都扫落在地,还踩上去狠狠跺了几脚。

她的脸上闪过疯狂的亢奋:“对!是我杀了他,那又怎样?就算你们查到我头上,他也活不过来了!”

“我是天才,是蓝珠市一中这所百年名校最优秀的毕业生,为什么要让我得这种该死的病?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受苦受罪吧?凭什么他徐轩就可以风光无限?凭什么他就可以盖过我的风头,你告诉我,凭什么?”

那年姚蕊的大哥确诊企鹅病,姚蕊心里已经有预感自己大概也逃不过。但她总归是还抱着一丝期望,盼着有奇迹出现。

她不敢在国内看诊,自欺欺人地认定国内的医疗水平比不过国外,其实她是怕当时的男友陈长平知道她家有遗传病基因。

姚蕊悄悄出国,现实却还是给了她无情的暴击,她的基因鉴定报告显示她也是企鹅病基因携带患者。

就连她心爱的男人陈长平也提出分手,从小心高气傲的姚蕊哪里受得了?

她一直都是被人仰望的星光啊!

怎么突然就沦落成一个被男友抛弃的可怜女人?

难道将来她也要像父亲和哥哥那样,意识清醒地看着自己一点点被病魔击倒,直到成为一个无法自理的废物?

这太恐怖了!太残酷了!

那样毫无尊严地被护工翻弄,只能在床上像一坨没有感情的腐肉一样躺完后半辈子,她受不了!

她这么痛苦,其他人怎么能过得比她幸福?

该死的徐轩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似乎他的名字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她的周边。

学校百年校庆时,徐轩作为在校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姚蕊的同学群里,经常会有人刷徐轩的名字,说这个小学弟特别优秀,不但思维敏捷、口才了得,理科也学得特别好,他已经被保送某所着名大学的数学系。

就连曾经最看重姚蕊的班主任,也对徐轩赞不绝口,夸他有志气,明明已经获得保送资格,还要去参加高考博一把。

......

“徐轩”这个名字就像魔咒,让姚蕊疯狂。

她无法接受曾经属于她的荣光,都被这个比她小几岁的男生夺了去。

看着徐轩的照片被贴在学校最显眼的宣传栏上,姚蕊心里的魔鬼蠢蠢欲动。

如果她晚出生几年,或许她会主动追徐轩,实现强强联合。

可是此刻在落魄的她眼里,徐轩变得面目可憎。

他的存在,似乎是抢夺了她的气运,把她的辉煌和风光延续下去。

她自幼顺风顺水,在旁人艳羡和仰望的目光中长大,她一直都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她从未试过这样挫败和绝望的感觉。

心理严重失衡的姚蕊逐渐生出一种想毁了徐轩的念头。

毁了他,毁了那种完美。

身患恶疾的绝望已经让她陷入癫狂,终身不能治愈,而且不能有后代,因为后代会延续这个悲剧。

为什么上天对她这么残忍?残忍到让她想狠狠报复这个无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