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
乐姐儿眯了眯眼,咂吧着嘴,故作为难。
“酸了吗?我都忘记尝味了。”宋南絮从勺子上沾了点送进嘴里。
酸甜正好,口感细滑,番茄的清香很足,比以前市面上买的还好吃些。
低头就瞅着乐姐儿偷乐,宋南絮笑着将人钳到怀里,往手上呵气,笑着往她两个胳肢窝探去,“小妮子还敢骗阿姐了,格叽格叽······”
“哈哈哈······阿姐,阿姐,不敢了,不敢了,阿姐煮的东西最好吃了。”乐姐儿像是个虾米,弓着身子在宋南絮怀里左拧右拧,笑的脸颊通红,头上两个小包包头,都歪了。
她是怕玉哥和阿姐吵架,心里不高兴,故意惹她玩,哪想阿姐竟然使这一招。
“阿姐,驴车套好了,你赶紧走吧,不然时间忘了。”宋明套好驴车,一面往车上装菜。
他来来回回的,驴倒是不乐意,嘴皮子哆哆嗦嗦的去叼他的衣角。
“别闹了。”明哥儿抬手将自己衣裳从驴嘴里拉了出来,又将一筐子土豆搬上车。
还没放稳筐,直接腰上一松,脸上一热连忙拽着自己裤腰带,一巴掌拍向始作俑者,“干什么?我正忙,没空和你玩。”
“阿呃~阿呃!”
爆爆头上挨了一巴掌,愣了片刻,便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前蹄子踢着面前的食槽咚咚响。
食槽里空空如也,一点渣都没剩。
“哎呀,原来你是饿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喂料。”
宋明这才反应过来,这驴是在讨食。
素日都是玉哥管着这驴的吃喝,今儿他一早出了门,所以没人给驴喂食。
他连忙将腰带系紧了,去一旁的架子上抱干草,又从麻袋里翻出几块晒干的豆渣,又撒了把两把黑豆子,掺在一块倒进食槽里。
“这是豆腐渣?”
宋南絮听到驴叫出来,见食槽里黄黄的块状豆渣,有些好奇的捡了一块。
“是啊,玉哥说这些豆渣煮熟晒干喂驴,能省了些黑豆钱,牛婶子常做豆腐,我们就教几个铜子买回来,煮了晒干储存起来,每次喂的时候,扔上几块。”宋明说起来,满眼的佩服。
起先都是靠黑豆和干草喂,黑豆吃的快,一个月也要十来斤的黑豆,这样掺上豆渣喂,黑豆每月减了一半省下不少,而且这么喂,驴的毛色亮,个头还矫健。
宋南絮闻言有些出神。
黑豆不过十几文一斤,按照赵玉往家搬银子的速度,这就是一笔小的不能再小的钱,但他却会惦记操心······
她恍然大悟,赵玉把自己当成这家里的一份子,所以才会事无巨细的关照到。
自己却轻易开口让他想走可以走······
怪不得他今天动了这么大的气。
“阿姐?”
宋明喊了几遍,不见宋南絮回神,探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阿姐,快走吧,时辰不早了。”
“噢,我知道了。”
宋南絮飞快转身回了屋子,将早饭装了一份,又寻了个食盒装好,这才赶着驴往县里去。
一路上也没瞧见赵玉的身影,估计是坐了赵刚叔家的牛车,想到此,便将车速稍微放慢了些。
揽月斋。
孙掌柜拨着手里算盘,时不时往门口张望两眼,颇有两分心不在焉。
“瞧什么呢?”
刘牧云端着个小嘴紫砂壶从后院走了进来。
“上回赵公子说宋姑娘回来了,昨儿她们家有喜事来不了,我想着今儿应该会来。”孙掌柜胖脸挤了挤,笑成一团。
“南丫头回来了?”刘牧云喝茶的动作一顿,眼缝都撑大了圈。
“噢,您前天上街去了,赵公子来送菜的时候和我说的。”
孙掌柜手里没停,点了点唾沫又翻开一页账,“您别说,这两个月没见宋姑娘了,我还怪想她的。”
刘牧云垂头看了眼自己身上银灰缎的旧袍子,抬头瞧孙掌柜一身半新的绸衣,突然有些不顺眼:“回来就回来了,你那么高兴做什么?别成日三心二用将账算错了。”
孙掌柜瞪大了双眼,指了指算盘又指了指自己······他说算错账?
他从十岁摸算盘到现在,就没错过一笔账,这不是侮辱人吗?
孙掌柜将账本一按,正要同对方理论,只见刘牧云脚步极快,三两步往后院去了。
“孙掌柜!”
清脆的嗓音从门口响起。
孙掌柜先是一惊,随后堆起笑,从柜台快步迎了上去,一眼就瞧见从驴车上跳下来的宋南絮。
“哎呦宋姑娘来了,几个月不见了,愈发灵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揽月斋门口来了仙子。”
“您过奖了,近来可好?”宋南絮从驴车上的东西往下搬。
“好好好,来来,我给你提。”孙掌柜见她大包小包的往地下拿东西,上手帮她。
两人刚进大厅,将东西都放在桌上,宋南絮抽出一枣木长盒递到孙掌柜手上。
孙掌柜嘴张的都将白面圆的脸都拉长了,有些不可置信,“这 ,这是给我的?”
宋南絮笑着点头,“我也不知道捎些什么东西给您,上回瞧着您记账的毛笔都不聚锋了,便给您带了支笔,您瞧瞧喜欢不喜欢。”
她能瞧自己的账本,无非就是每月对账的时候,自己用的毛笔年头不短了,写字的时候中间微微有些分叉,没想到倒是教她看出来了。
“怪不得都说女儿家心细,那一点点都让你瞧出来了。”孙掌柜有些动容,笑着推开盒子。
笔盒里一只出锋极好的羊毛笔搁在里面,杆子是鸡毛竹,打磨的极其圆润有光泽。
“这,这是湖笔吧?这可使不得,这太贵重了。”孙掌柜推盒上盖子,就要还给宋南絮。
湖州产的笔,是出了名的好,以 “尖、齐、圆、健”四德具备而着称,虽不如宣笔有名气,却在民间也大受欢迎,一支笔也值上百文。
“您就别推辞了,我家赵玉和弟弟们都习字,我一口气多买了,店家算便宜不少,而且店家说这笔可不比宣笔差,您试试看,瞧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宋南絮哪能让他推脱,将笔盒推了回去。
她都这么说了,孙掌柜也不好推辞,又道了谢,欢喜的捧着笔盒藏到自己站的柜台后。
宋南絮四下打量了眼,有些好奇道:“刘老爹和王大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