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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东珠躺在干草上,痛的撕心裂肺,冷汗将她全身都浸透了。在前世,她跟着外公行医,是见过女人生孩子的,当时只觉那孕妇叫的撕心裂肺未免太可笑。

可如今轮到她,才深刻体会到那句话:女人生孩子,是要生生去掉半条命。

太疼了。

夏东珠能听到外面萧长荆砍树的声音,她想喊他,可一波阵痛袭来,她再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啊……”

下一刻,萧长荆飞速来到她身边,她的身下铺着他的外袍,看到外袍上竟然是猩红一片,那是一种诡异的颜色,生生刺痛了他的心脏。

萧长荆突然痛哼一声,两手死死地抱住头,面上露出扭曲的痛苦。

“阿荆……”

夏东珠看到他的样子,心想着,莫不是解药到了最后关头?她急忙对他伸出手。

萧长荆眼前一片恍惚,脑袋里仿若有条虫子在钻啊钻,太阳穴火火地跳,好多过往的场景在眼前一闪而过,他喘息着看向夏东珠,眸光越来越清明。

又一波阵痛来袭,夏东珠再顾不得他,两手抱住肚了咬牙使劲,嘴里的痛叫,一声比一声凄厉。

萧长荆两只眼睛泛着猩红,他经过生死,经过战争,经过鲜血,却没经过女人生孩子。尤其还是自己的女人要生自己的孩子,这种冲击,让他犹坠地狱无比煎熬。

他单膝跪在夏东珠身侧,“阿玺,用力。”他在为她打气,可抚在她额头的手,却是微微发颤。

夏东珠急促地呼吸两下,看着他,脸上笑着,一片欣慰,“阿荆,你想起我来了吗?这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

萧长荆的心像被重锤狠狠地砸过,他眼眸渐潮,狠狠咬着牙,“我记得,是我的孩儿……”

夏东珠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并未恢复记忆。

她急忙将身上一个大荷包扯下来,丢给他,“快,打开。”

孟歧说过,要彻底解了他的蛊毒,还需最后一针。

萧长荆急忙撑开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卷包,打开后见里面除了一排银针,还有一溜的各种刀具。

萧长荆看着那些刀具心头就泛寒,“阿玺,你要如何?”

夏东珠正要说话,突然腹部的抽痛再一次浪潮般涌来,她张口发出一声犀利惨叫。这波阵痛似乎更急,一波接一波,一次比一次痛,突然下腹便有热流汹涌而出。

“破水了……”夏东珠痛哑着嗓子,老人们常讲,女人生孩子破水,孩子就快要出生了。若是还生不出来,那便危险了。

萧长荆用袖子为她擦着脸上的汗,他急的手足无措,脸上的汗比她还多。

夏东珠有些虚弱地看着他,“阿荆,你必须答应我,若是我不行了,你要保下孩子……”

萧长荆心头一震,抿紧唇,摇头,“不,你和孩子我都要保。”

夏东珠摇头,眼睛看着那一排刀,然后抚着自己的肚子,“阿荆,羊水破了,孩子再生不出就有危险了。若是我昏厥醒不来,你就要剖开我的肚子,将孩子取出来。“

萧长荆一下子转过头。

从来没有低过头的男人,竟有些哽咽了。

“阿荆,夏东珠抓着他的手,“孩子比我重要,他是我们第一个孩儿,我宁愿用我的命来换他的……”

萧长荆转过头,眼眸赤红,“阿玺,还应该有办法的,一定能救下你和孩子。”

夏东珠呼呼喘着气,又困又痛又累,像交待完遗言,心头浮现消极的情绪,让她忍不住想闭上眼再也不醒。

“嗷吼……”

一声狼嚎由远及近,撕杀声也响在耳侧,夏东珠昏沉的情绪立马一震,她睁开眼,目光撩着门外,又一波阵痛来袭,她咬着牙憋红了脸使劲往下生,这一次她似乎拼上了全力。

可惜,孩子依旧不肯出来。

“阿玺,挺住。”

夏东珠心头有丝绝望,她抽噎一声,眼光看到灶台上的油灯,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是一个有经验的稳婆接生时做过的事。

她眼睛一亮,“阿荆,快,拿油灯拿来。”

萧长荆想没想转身就拿来油灯。

“阿荆,我不行了,浑身没了力气。你点亮油灯,将刀放在上面烧烧消毒,然后将我下面侧切……”

萧长荆惊愕地瞪直眼,神色极是吓人,“阿玺……”

夏东珠喘着粗气对他重重点头,“我曾亲眼看到,一个稳婆接生时做过的,孩子顺利出生。阿荆,你没问题的。”

还不等萧长荆下决心,茅屋外就传来东城的声音,“殿下,狼群太多,我们只能退守到这里。”

萧长荆脸色一冷,“东城,死守住门口。”

“是。”

随后萧长荆点亮了油灯,颤抖着手拿起一把刀,在火上燎了燎,“阿玺,忍着点,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

他正要掀开她的裙子,不想头脑一阵眩晕,随后一波剧痛传来,萧长荆闷哼一声,另一只手一下子捂住脑袋。

“阿荆,过来。”

萧长荆听到了夏东珠的声音,本能地探过身,夏东珠手捻一根银针当即立断刺在他头顶百会穴。

萧长荆一下子将头抵在了地上,半晌没爬起来。

阵痛再一次来袭,汹涌澎湃,夏东珠也顾不得外面还有侍卫,张嘴就发出一声惨叫。

茅草屋外,东城和南辕众侍卫身上鲜血淋淋,一百来人,已经去了大半,不是刀剑所伤,而是狼所嘶所咬所抓。

屋外围着茅草屋燃起了大火,东城和南辕等人持着刀剑与陈储对峙,狼群在火堆外躁动不安地走来走去。

夏东珠的痛叫声传来,东城和南辕心头一振。

陈储却笑了,“原来阿玺公主要生了……”

侍卫们本来对狼已心生惧怕,但陈储阴险的笑声,却让他们一瞬间就充满了勇气,持刀的手更稳。

殿下的孩子要出生了,这是他们的小主子,没有比这更能让人忘却生死。

“阿荆,快醒醒。”

夏东珠痛叫着,使劲拍打他。

萧长荆慢慢抬起头,在看到夏东珠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眸光一清,低喃着道。

“阿玺……”

这一声‘阿玺’,让夏东珠又哭又笑,知道他彻底解了蛊。她呜呜两声,“快,帮帮我和孩子……”

萧长荆看看手中的刀,精神一醒,“阿玺,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

说完,他慌乱地掀开她的裙子,扒开她的两条腿,就像真正的稳婆那样,顾不得她身下的血污,顾不得脏物,只想把他们的孩子拽出来。

萧长荆没有逃避,时下以男子为尊,女子为卑。女人生孩子,为避血污与不吉,男子是不能在身边的。更别说,亲自为自己的女人接生。

“阿荆,照我说的做。”

夏东珠一一指点,声音越来越弱,眼睛慢慢合上,萧长荆抬头看着她。

“阿玺,坚持住,你若敢死,我会让所有人为你陪葬——包括我。”

听着他疯狂的声音,夏东珠脑海里突然想起她曾经的誓言,若是萧长荆死了,她会为他陪葬。

没想此刻他竟能说出为她陪葬的话。

夏东珠抽噎一声,猛地睁开眼,泪目,有气无力地道,“阿荆,没有我,你还有孩子,还有这天下……”

萧长荆认真摇头,“天下虽重,却不及你。孩子虽好,也不及你。”

夏东珠喉头一紧,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已经耗尽了力气,身体虚弱的像一只离开了水的鱼,嘴皮张合着。

“阿玺,忍着点。”

萧长荆又重新将刀在火上燎了燎,随后探进她裙下,他刀子来袭时,夏东珠痛得身子颤抖了一下,却再无力挣扎。可她却是笑着的。

“我要亲自看孩儿一眼。”

随后她拼尽全力往下用力……

“哇哇哇……”

一声嘹亮的孩子的哭声,坚强,有力,哄亮,刺破了狼嚎。

东城和南辕在屋外都哭了。

萧长荆两手染血举着血淋淋的孩子,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夏东珠粗喘了一口,仿若干涸的鱼又活过来,她与萧长荆对视一笑,撕下自己一片裙摆,将孩子包裹住。

萧长荆站起身,深深地看着她,“阿玺,一切都已过去。”

说完,他提着剑坚定地走出茅草屋。

屋外,传来狼声声的惨叫声。

“兄弟们,别让陈储跑了,抓活的,殿下重重有赏。”是南辕激昂的声音。

“殿下,公主怎么样了?我们顺着血渍一路找来……”是夜枭的声音。

“哥,我来晚了……”是太子萧玉骐的声音。

“公主……”西就一身是血,扶着一条残腿依着门框轻唤一声。

夏东珠两只眼睛都粘在孩子身上,闻言抬起头,看到西就她忍不住咧嘴一笑。

“西就,我儿子出生了,快来看看你的外甥。”

西就看着干草上那一大片血污,她突然将头抵在门框上就呜呜地哭起来。随后她跛着腿跑过来,一把将夏东珠和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你受伤了……狼咬的?”

夏东珠看着她血淋淋的一条腿心疼地问。

西就摇摇头,眼睛里有泪,脸上却笑起来,“马车里有娘为孩子准备的小衣,我下山去拿。”说完,爬起来就要走。

“西就!”夏东珠板着脸唤她一声,西就转过头,“你受伤了需要休息,狼口有毒,你的腿若不赶紧止血,就废了。”

“无妨,我撑得住。”西就执意要走。

夜枭突然闯进来,他看着夏东珠抱着一个肉嘟嘟又皱巴巴的孩子,眼睛一瞪。随后看到西就浑身是血,眸光立马又沉下来。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快去山下马车里拿衣物,西就都装好了,一个大包袱。”夏东珠看着夜枭呆怔,不由嗔怪一声。

夜枭眼睛一眨,似乎才反应过来,然后高兴地欢呼一声,“公主,小殿下出生了,我要赶快通知陛下。”话一落,夜枭就跑没影。

没想拿来大包袱的竟然是萧长荆。

他目光温润,瞅着夏东珠和孩子,唇角不由自主勾起来,满满都是宠溺笑意。

“殿下,我来伺候公主洗漱换衣。”西就已经包好了腿,单腿跳着自告奋勇,伸手就要接过萧长荆手里的包袱。

萧长荆却摇头,将包袱往旁边一转,眼睛都没从夏东珠和孩子身上移开,直接冲西就努努嘴,“随夜枭下山,这里不需要你,我亲自来便好。”

西就眼一瞪,随后抿嘴一笑,没再坚持,转身就出了茅草屋。

夏东珠羞羞一笑,将怀里宝贝疙瘩递过去,“你的儿子,抱好。”

萧长荆手忙脚乱地接过软嫩嫩肉嘟嘟的孩子,浑身都有些僵硬,瞧他夸张的姿势,根本不是在抱,而是在托。

而他臂弯里的小家伙却眼着大眼睛,嚅动着小嘴巴,吐着小舌头,模样竟是与萧长荆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扑噗’一笑,“果然跟我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娘见了,定然欢喜。”

夏东珠正就着清水擦洗,闻言笑了笑,“我觉得儿子还是与我长的较像,你五官太明艳,不如我柔和。你瞧儿子胖嘟嘟的脸,是不是如我一样很圆润?”

萧长荆眨了眨眼,“爷可是整个南萧国最漂亮的男子,我的儿子,自然,必须,完全像我。”

夏东珠转眸瞅着他,半晌才抿嘴一笑,似乎让了他。

“好,像你,像你,完全像你。”

萧长荆撩着她也笑了,随后他一敛脸上的笑意,“阿玺,你现在可以完全放心了,安国公陈储死了,我亲自割下他的头颅,已经让阿骐火速送往京城。”

夏东珠换衣的手一顿,随后叹息一声,心也彻底放下,她回眸一笑,“阿荆,回家吧!”

夏东珠又接过孩子,为他换上干净的小衣,随后用褥子包好,她刚要跨步,就被萧长荆拦腰抱起。他眉眼清俊,浓情蜜意。

“阿玺,以后我再不会让你和孩子受苦。”

山间生子这一幕深深刺激了他,他方知,女人不易。

他定要将她疼在心尖上。

夏东珠幸福地笑着,将头靠在他肩头,“阿荆,我相信你。”

一行人去的时候悄没声息,来的时候却是浩浩荡荡。不仅皇城司的侍卫相随,夜枭更是夸张地将西羽的暗卫都叫了去,一路护着小殿下,那气势,比皇上巡视天下还气派。

皇上,皇后,青城老王妃,太子妃,蓝姑姑牵着大宝二宝等都在城门口焦急地侯着,谁都没想到,夏东珠只不过去了一趟观音庙,竟然牵动出这么一大件事。

安国公陈储祸心包天,竟然拦路劫持,还对观音庙手无寸铁的孕妇行凶,简直张狂至极,死不足惜。所幸,公主安然诞下小殿下。一行人还是满心的欢喜。

特别是青城老王妃伸长着脖子看着远方,焦躁地走来走去。

皇上看不下去了,“王妃稍安勿躁,有阿荆在,公主母子定然有惊无险。”

青城老王妃拍拍胸口,“有阿荆在,我自然放心。只是,我这心怎么‘扑通扑通’跳得这么快呢!”

皇后闻言瞟了她一眼,这么多年,她似乎也想开了。不管皇上心里揣着谁,与她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还是她,如此一想,她心里对青城老王妃那点妒忌之心便散了。

她目光意味地瞟了瞟站在一旁的太子妃,唇角一勾,“王妃的心跳得快,那还不是焦急盼着要看到孙子......这可是皇家大喜事,皇氏宗族这一辈中,这孩子可是皇长孙。”

青城老王妃高兴一笑,冲着皇后福了福,“皇后说的极是。”

皇上瞧着她俩再不是剑拔弩张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

夏东珠的马车慢慢映入众人眼中,皇上也是高兴一声,“瞧,来了。”

青城老王妃立马伸长了脖子,一眼就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夜枭和西就,她高兴的再忍不住,提着裙子就小跑迎上去。

“喂,王妃,你慢点跑。”

蓝姑姑一看,嘴里轻呼一声,抬脚就跟着王妃后面跑。

皇后叹了口气,又意味地瞟了太子妃一眼,嘴里酸不溜啾的,“真是羡慕呢!没想,还是让她先当上了祖母。”

皇上闻言瞟了皇后一眼,见太子妃低下头,他微微一笑,“急什么,你做皇祖母,也只是早晚。”

皇后一听,急忙拉过太子妃夏大小姐,“你还不对母后说实话。”

夏大小姐羞羞地一笑,“母后,御医才刚探出来,孩子不过刚刚一月......”

这事皇上早知道,闻言哈哈一笑,“朕也做皇爷爷了。”

“殿下,王妃过来了。”

萧长荆一直和夏东珠坐在马车里,听到夜枭的声音,他争忙撩开马车帘子,看到自己的母亲提着裙子不顾形象跑过来,他眼一沉,“停车。”

萧长荆急忙下了马车,随后迎上去,“母亲,在城门侯着便是,怎么还跑过来了?”

青城老王妃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冲着他吼一声,“娘等不了了,要看孙子。”

萧长荆甚是无奈,眼里皆是笑意,“长得极像我。”

此时,夏东珠抱着孩子就要下车,被萧长荆快一步赶到又堵了回去。

青城老王妃走到马车旁,未见孙子,先笑了一声,“阿玺,我要上来了。”

萧长荆急忙给她拿来马凳,让她踩着上了马车,随后是蓝姑姑和大宝二宝。

青城老王妃一上到马车,看到夏东珠怀里熟睡的孩子,果真长得跟阿荆小时候一模一样,她眼睛顿时就红了。

“娘,这小家伙挺沉,你赶紧替我抱一抱。”夏东珠故意说着,将孩子递过去。

青城老王妃看她一眼,“公主辛苦了。”

夏东珠摇头。

青城老王妃接过孩子,看着他胖嘟嘟又皱巴巴的小脸,笑的合不拢嘴。

蓝姑姑也是百感交集,“丫头,这孩子真是好命的,有你们这样的爹娘,将来必是人中龙凤。”

夏东珠笑着握住蓝姑姑的手,”娘,让你们都操心了。“

大宝二宝也不再围着夏东珠,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孩子,二宝太好奇了,甚至伸出小指头碰了碰小家伙的脸腮,看他摇了摇头,又蠕动着小嘴,吐出小舌头,她忍不住哈哈一笑。

“这个小弟弟,我喜欢。我要他长大了跟我一块儿玩。”

夏东珠一下子将大宝二宝揽进怀里,“大宝二宝,以后三宝就靠你们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