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明月照冰雪 > 第903章 送羹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张德素惶恐,准备请罪。

怡嫔先他一步给天楚帝行礼,顺便将私闯的罪责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让天楚帝千万不要怪罪张德素。

以前王贵妃还得宠时,也做过这种事情。

每次被拦,她都会立刻万分委屈地将事情诉给天楚帝听,认为是宫人或者张德素不尊敬她。

现下她这反应和以往大不相同,张德素弯腰立在她身后,有些微讶。

她都这样说了,张德素也不好说什么。

怡嫔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认完罪后,又委委屈屈地说出了自己过来的原由。

她今日特意去御膳房,亲自炖了银耳莲子羹,想拿给天楚帝尝尝。

她怕银耳莲子羹凉了,会影响口感,故而心急了些,并不是有意要冲撞张总管,也不是想打扰天楚帝休息。

她将自己的态度放低,认错态度良好,紧接着又说起了这银耳莲子羹。

还在潜邸时,天楚帝就最是喜欢她做的银耳莲子羹。每次她做的银耳莲子羹,他都会赞不绝口地吃完。后来进了宫,也是如此。

他曾经说过,无论他那一天有多累,喝到她亲手做的那碗银耳莲子羹,就都不觉得累了。

这也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若是可以,她愿意给他煮一辈子的银耳莲子羹。

可是,他……

说到这里,她突然有些低落,匆忙垂下了眼眸,似是有些哽咽,后半句说不下去了。

缓了一下情绪,她变得有些多愁善感,同天楚帝忆起了他们以前的幸福时光。

年轻时候的怡嫔,长相艳丽,容貌上虽然比不上元后,但是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性子有些刁蛮,却是恰到好处。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心机。

她心里想什么,都显现在脸上,这衬得她的那些刁蛮,更像是真性情。

还有,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因此,那个时候,天楚帝会经常去她那儿。

在她面前,他紧绷的神经可以适当放松一些。

听她说起这些,天楚帝微微有些动容,没再斥责她,挥手让张德素退开了些。

怡嫔抓住机会,将嬷嬷端着的那碗银耳莲子羹接了过来,随口说了一下炖这碗银耳莲子羹需要的时间和精力,顺便表示,她不在乎辛苦,只希望天楚帝能够吃得满意,这样她也就满足了。

天楚帝将莲子羹从她手里端了过去,没让人试毒,在怡嫔满含期待地目光中喝了起来。

怡嫔看他终于愿意喝,欣喜显现在脸上。

她望着他,眼里充满了崇拜和爱慕。

这样的眼神和神情,和年轻时一模一样。

天楚帝本来只想喝一口,见她如此眼神,又喝了一口。

怀旧的这短暂时间内,怡嫔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天楚帝,发现他的脸色有些差,人也比以前清减了。

她又心疼了天楚帝的辛苦,在别人眼里他是帝王,在她眼里,他只是她在乎的夫君,叮嘱他无论多忙,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面对她的这份关心,端着银耳莲子羹的天楚帝又喝了一口。

怡嫔看他连喝了好几口,心里高兴,开始和他感叹时光易逝。

一晃眼,他们的孩子都已过而立之年了。

能够给天楚帝,生下这样一个儿子,她很高兴。

说到秦王,她忽然又停顿了一下,再继续,她的声音小了很多。

只是,他如此出色,他的母妃却还是个小小的嫔,她对不起这个孩子,给他拖后腿了。

后两句的声音,越来越小,有点类似自言自语,语气里满是自责。

天楚帝就在旁边,却正好听得清楚。

他当即放下了手中的碗,打断了怡嫔的低落,下了逐客令。

他还有事,让她先回去。

不大的声音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怡嫔刚刚满怀真情实感回忆往昔,制造出来的气氛,随着他这句话,瞬间消散无踪。

他这变脸,让人猝不及防。

怡嫔愣了好一会,还没反应过来,候在一旁的张德素已经上前请人。

怡嫔想要补救,刚要开口,天楚帝又道了一句。

银耳莲子羹,以后也不要做了。

这种事,不需要她去做。

怡嫔听出,这不是体恤,脸上涌上尬色。

与此同时,她也感受到了天楚帝身上冷冽的气息,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恭声应下,行礼告退。

怡嫔走后,天楚帝在榻上休息了一炷香左右,喝了口茶,又起身前往了御书房。

张德素想起昨晚太医的嘱咐,‘近日切忌操劳,要好好休养’,他担心他的身体,劝他再休息一会。

天楚帝没听他的。

百官可以休沐。

可他是帝王,整个天楚都握在他手里,御书房还有那么多折子等着他批复,不少都是要事、急事,耽误一天就可能出大事,他哪里能够随性休息。

张德素无可奈何,只能心疼地跟着前往。

今日到的折子,晋王的那本,先前天楚帝已经看过了。

到了御书房,张德素按照御案上折子摆放的顺序,将最上面的折子摊开放在他面前。

天楚帝没有急着批折子,而是问他,“可还有江南来的折子?”

张德素眼珠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没有多问,迅速将剩下的折子都找了出来。

天楚帝一边看,一边吩咐他,让柴向过来。

柴向过来时,天楚帝刚好将江南官员近期上的折子都过目了一遍。

天楚帝找柴向过来,问得也是江南的事。

因为折子走官驿,没有加急,从江南到京都需要些时间,陈穆愉那个今日送到御书房的折子,已经是十日前的了,他并没有在折子中提起隋启初知道的那件事,但是天楚帝也知道隋启初已经见过他。

天楚帝问了柴向一些陈穆愉的近况。

柴向如实答话,也谈到了这个隋启初。

这个小县令,在见到晋王之前,遇到过好几次意外,好在他好像是估计到了自己即将面对到的危险,第一次意外之后,托关系找了个当地的江湖人暂做护卫。请了这个人后,之后几次意外,他也全都化险为夷。

在见到晋王之后,他向晋王陈述了自己发现的秘密,想请晋王为受灾的百姓做主,支持他彻查真相。

此事非同小可,晋王没有当即相信他的一面之词,让他先拿出证据,若是他有证据证明,去年波及江南几县的秋涝,实乃人为,他就支持他彻查真相,若他只是胡乱猜测,他定会从严治罪。

今日刚收到的消息,五日前,隋启初陪同晋王前往难民临时安置的地方去视察,回去的路上,二人也遇到了一次意外。

隋启初运气好,有惊无险。

晋王的运气,就差了些。

天楚帝听闻此言,脸部线条稍微紧绷了些,“晋王怎么了?”

柴向不敢隐瞒,如实上报。

近日南边多地,雨水依旧不断,晋王与隋启初同行,遇上了走山。

晋王先察觉到山顶有巨石滚落,让随行护卫先救了隋启初,自己因为搭救同行的人,躲避不急,被滚落的巨石砸伤了胳膊。

幸好医救及时,晋王的胳膊保住了,等骨头的裂缝愈合,再休养一段时日,就能恢复如初。

听到这个结果,天楚帝脸部线条,又放松了些许,问道:“意外?”

这个柴向暂时无法肯定回答他,只能提着胆子实话实说,他们派去的人现在正在探查。

天楚帝对于他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却也没有苛责他。

柴向见他没有训斥自己,赶忙继续禀报。

他们的人虽然还没来得及调查出这起事故是不是真的是意外,但是丞相府这些日子一直都和江南保持着频繁的书信往来。

秦王那边,自从晋王南下后,他和丞相王石见面的次数也日益增多。

前些日子,秦王和秦王妃因辛大公子的事,闹了矛盾,秦王和秦王妃这些日子都未曾说过话。

秦王妃人如其名,敏柔聪慧,她不仅是善解人意的贤内助,还可以说是秦王最得力的谋士。

现在俩人闹了矛盾,秦王的处境又越来越不好,江南那边的事情一直不顺,朝廷这边他暂时也没有看到实际进展,府里的门客拿不出好的主意,这几日,他找王石的次数愈发频繁。

从秦王妃对秦王的态度可以看出,辛大公子瞒着秦王妃前往了北疆,应该就是秦王所派。

说这句话时,柴向又提了几分小心。

天楚帝沉默未语,没有打断他。

柴向见状,才敢继续说。

秦王妃先前是不知道辛大公子这些年的动向的,但是,曾经的大学士辛贤集,以及辛家其他人知不知道,知道的话,又知道多少,暂时不清楚。

这些日子,除了秦王府外,柴向也谨遵圣命,一直派人盯着言沐竹。

宁海公府一切如旧,宁海公一直在府上养病,洛河郡主从宫中请安回去后,也不曾外出,不曾会客,言沐竹同样如此。

密探时刻在宁海公府周围盯着,暂时没有发现言沐竹和秦王有过联系。

郭子林离京后,秦王派人去了那位俞夫人的住所。

那座院子,已经没人居住,临时照看院子的人,并不能联系到院子的主人。

秦王没能联系上俞夫人。

他们也已经安排了人去康夫人那里试探过了,康夫人所说和他们之前查到的是一样的。

新年过完,俞夫人托人给康夫人带了口信,她已经离开京都,北上去师门了。

这几个月,她们俩人还通过几封信。

康夫人最近收到的一封信,就是半个月前到得。

言沐竹的师父已经逝世多年,自从十几年前,他从北疆回来,就和师门断了联系,这两年,他也没有与师门有过任何往来。

他们的人还再次秘密调查了一次沈家,沈家没有人知道有俞夫人这么一个人,北疆军营那边,那些从沈家军脱离出来的老兵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另外,天楚帝当初派穆稹去查的那件事,目前亦没有线索。

天楚帝听完柴向的汇报,没有马上出声。

有些事情,难道真的是他多心了。

可这世上,真的会有这诸多巧合。

最重要的是他那个外甥,能在一家寺庙里,十几年一步不出,足可见其心性坚韧。

他出手对付贺家,肯定是在前年那趟北疆之行中,发现了贺家的秘密。

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只满足对付贺家。

难道他真的只查到贺家有问题。

可是天楚帝近日突然又注意到一件事。

多年前,参与审理沈家军浮柳营一案的人,这两年多半都出事了。

除了严谦,死在了言沐竹和郭子林重返北疆之前,其他的人虽然都是毙于自身,罪有应得,可将他们的事放在一起,似乎又有那么点不正常。

现在,当年参与那起案件的唯一幸存者,丞相王石,也陷进了江南的河道整修案中。

只不过,这一切若都是言沐竹,或者说,是他和郭子林一起的手笔,似乎也有些地方说不通。

因为北疆军权的事情,晋王和沈家关系极差。

言沐竹和沈家素有旧情,算起来也和沈家一样,和晋王存在利益冲突,对晋王的态度一直也和沈家一样。

先不管燕王是不是他的一颗棋子,如今,他左右是靠不了燕王了。

他如果是想为浮柳营翻案,自己又不入仕,定然是要靠向一方势力,好好谋算一番的。

他没和他提,燕王和晋王,也已经不能成为他的选择,那么,他能靠得,只有秦王。

然而,都这个时候了,他为什么没有向秦王示好。

天楚帝早有了一个和秦王一样的猜想。

北疆那座私矿暴露,或许和言沐竹脱不了关系。

就是那座矿场的事,难道他只查到了贺家。

如若不是,贺家遭难之后,为何会如此风平浪静。

还有,他若真的存了那些心思,沈家那边为何会没有任何异样。

想到这儿,天楚帝又想到了一个最大的疑惑。

他们当时极立想要保住沈家,保住沈家在北疆的地位。既然他都有这么大能耐了,那上次在北疆,他怎么会任由沈家兵权旁落,彻底没落。

想来想去,有疑惑的地方更多。

似乎,只有将所有的事情都按最简单的方向想,一切才最是正常。

沉思良久,天楚帝吩咐柴向继续盯紧这几方,转头让张德素去请大将军进宫来,他想与他商谈一下北疆的军务。

两人不敢耽搁,立即领命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