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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城,城主府内。

被叶绫川借来当做会议室的屋子里空间颇为宽敞,房屋正中间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摆放了一些精致的茶具,袅袅热气正从茶杯中升起。

会议室里,魈见到了一个熟人。

主座旁,坐着一位身穿苍黄色长袍的老者安然坐定,不久前,魈才在一个温泉汤场里见过这个人,而在老祖身旁侍立着的,赫然正是与他刚分开了半天的落星。

见到魈的瞬间,落星眼中也闪过一抹讶异,但似乎是碍于自家老祖在场,他没有表现出声色,只是目光紧紧黏在魈的身上,魈走到哪里,他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魈也没有出声,只是微微颔首,就当是打招呼了。

巧合的是,叶绫川为他安排的位置,恰好就在落星对面。

房间里一共有十几个人,这里面的大部分人对于他而言,都是生面孔。

让魈颇为意外的是,之前在山上碰到的那位姓莫的医士也在这里,并且除了黄袍老者与柏城主,就数他的位置离叶绫川最近,看起来地位应该不低。

对方用“眷属”一词称呼赤星时,魈就隐约觉得这个人不会简单,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的直觉并没有错。

除了魈、城主、黄袍老者、落星与莫医士,其他人都披着甲,有些人的胸甲上还残留有暗红的肉泥,似乎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从战场上撤下来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参会了。

他们似乎也知道些上面对于魈的决定,瞧见魈参与这场会议,眼中满是惊异,但魈既然出现在这里,还是由叶绫川亲自带过来的,他们也就没有多问,很快收回目光,将视线投向主座之人。

室内一片安静,随着到场的人越来越多,空气中逐渐弥漫起一股紧张的气氛。

直到所有人都到齐,叶绫川才轻咳一声,率先发话:“如诸位所见,令使的力量已经蔓延至城中,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确定令使的位置,将其斩杀。”

“那令使现在在何处?”有人开口问道。

方重光道:“不论是魈深入山中,还是他捣毁了一个重要锚点时,令使都未曾露面,这表明它此刻正在做很重要的事,无暇分身。在以往的令使力量侵入城中的案例中,从未出现这种令使移动不变的情况。”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次开口的是柏城主,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也随之闪过一抹不自在。

在场各位将领都曾在蛮荒古域入口,与魔兽大军激战,厮杀,甚至使用过它们的兽核提升自己,眼底多少都带有掩饰不住的凶戾。

纵然柏城主有过带领全城军民抗击魔兽大军的经历,但被这些人盯着看,也不禁有些心慌。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才继续说道:“它一定是在山神的栖身之所,只有在那里,才能污染温泉之水。如此僭越的行为,山神大人必然不会放任不管,只要它敢离开,山神就会彻底清除它留下的影响,所以它需要一直留在那里,维持影响。”

众人听完他的一番话,大多都露出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

山神的存在并没有得到证明,目前能够确定的是,白河山中确实有一股力量,在守卫山下的白河城,令白河城不受半分侵蚀。

这种守卫强到了何种地步呢?

如今哪怕被称作山神馈赠的温泉水遭受污染,城中其他水土还是正常的,不过保险起见,叶绫川已经开始调派人手,去后方收集未被污染的饮用水了。

当初叶绫川向上询问龙脉一事,现在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可以确定这股力量与龙脉有关,但龙脉说到底只是一种力量,一道气运,很难说可以被称做“神”。

叶绫川顺着柏城主的话问道:“山神栖身之所在哪?”

“山顶天池。”柏城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

白河山的寒风也有停歇的时候,到那时,即便是普通人也有可能登上山顶,山顶有水池一事并非什么秘密。

“令使有很大的可能就在那里。”莫祖彻撑着脑袋,一边转动着手里的茶杯,一边说道,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魈,不知道是在打什么算盘。

“此话怎讲?”又有人问道。

“白河山上半部分的严寒,各位应该都有印象吧?即便如此,仍有从中经过的河流不会被冻结。不久前,我随玄祖弟子所率领的先锋小队进入深山,虽未攀至山顶,但根据我的经验与观察,这些不冻河的河水皆来自山顶的水池。河水不会结冰,自然是因为水温高,正好,温泉水也是热的,而唯有温泉水被侵蚀,城中其他的水源却安然无恙,这恰好佐证了是山顶水池出了问题。”

落星疑惑地望着莫祖彻,他不是一直在跟着自己行动吗,他们哪有观察过什么不冻河?

但自家老祖就坐在身旁,落星也不确定莫祖彻有没有在众人休憩后,一个人偷偷观察过,于是便没有吱声。

有的人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但他们在温泉相关的事上涉猎不多,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

还有些人清楚莫祖彻的身份,知道他多次出入古迹古城,出于对他的经验的信任,没有怀疑。

魈倒是略懂一二,但他表示我就静静看着,不说话,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干啥。

主要是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很复杂,有星球内部的热能,有地下水的循环,还有地质构造,硬要详细说的话,他也解释不清楚。

在场这么多人看着,既然没法解释清楚,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这样,靠着这套漏洞百出的说法,莫祖彻成功蒙混过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去了山顶天池

这趟上山,他当然没观察什么不冻河,由于那种特殊的极寒环境,他甚至不能离开落星太远。

进山第一天,他就试过避开队友独自行动,结果差点被冻成狗。

一切的答案都是他从储物手环里那枚蛋的反应中揣摩出来的。

莫祖彻是随叶绫川所率的这支孟极军一起来到白河城的,待了这么久,再加上过往积累的经验,他几乎可以断定,储物手环中,那枚从某个极度危险的古城遗迹中带出的蛋,与这里的山神关系匪浅,现在只差亲眼验证这一猜测了。

奈何这山一点也不好爬。

这时,玄祖开了口,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烦:“既然确定了令使的位置,剩下的就由本座解决,已经在这一个二级令使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

神级强者愿意出手解决一个只有皇级的令使,那简直再好不过了,不过柏城主还是有话要说。

“上仙入山前,还得麻烦您进行一个认证仪式才行。”

“可。”

玄祖不觉得山上有什么东西能阻挡自己这个老牌神只,但此刻他身处凡世,出于对皇族的敬重,他还是选择了按当地的规矩行事。

这个认证仪式并不复杂,不需要去特殊场地进行,只是得用到一件特殊的物品。

柏城主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随身携带了那件仪式要用到的物件。

他与玄祖一同起身,相对而立,夹在两人中间的叶绫川也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座位,给两人腾出空间。

只见柏城主取出一枚不知何种生物的鳞片,那鳞片足足有巴掌大小。

他低垂着头,神色庄严肃穆,浑身上下透着极致的虔敬,口中念念有词:“敬呈山神,伏惟垂听小可之言。”

随着话音落下,鳞片缓缓自他掌中升起,上面的色泽开始变化,表面的漆黑逐渐变作古铜色的光泽。

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枚鳞片上,莫祖彻更是捂住了自己的储物手环。

柏城主接着念诵:“今有玄祖者,虽为仙人,然其心善若水,于白河屡施援手,恳请山神恩准殊遇,许其入大人栖居之境。”

玄祖也在此时,对着鳞片伸出自己的手掌。

落星特意换了个可以看清楚全过程的位置,脸上满是期待。

他对这一系列流程都很熟悉,毕竟不久前,他也参与过这个仪式,那时的场景,他现在还历历在目。

接下来就是等鳞片飞到师祖掌心,在上面留下一个印记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时,变故陡生,那鳞片并没有飘向玄祖掌心,而是毫无征兆地爆炸了,汹涌的气浪以鳞片为中心,扫向屋内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