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邢分开后,魈开始查探城里的其他温泉。
途中,他还碰见了落星、方重光,以及一些他不认识的军人,这些人应该就是老邢口中的支援。
当他们跑遍城中全部的温泉汤场,确定完里面的情况后,夜晚已经悄然过去了大半。
所幸,没有坏消息传来,似乎只有魈路过的那个温泉汤场里出现了锚点。
不过,城中出现锚点,有了第一次,那就意味着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在解决掉二级令使雪影之前,温泉汤场附近都极其危险。
叶绫川深知这一点,因此他连夜开始安排部署,花费了两天时间,终于将各个温泉汤场的周边清空。
原本生活在这些区域的居民,被统一安排到城市西南角的一片区域,那里离居民区有段距离,即便出现什么意外状况,也很难影响到完全正常的居民。
与此同时,听取魈的建议,被派往山里,清理雪影在温泉里布置的队伍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那些守护在温泉底部的黑影几乎刀枪不入,军中有着王级实力的军官拼尽全力,也无法将其击败。
眼下,解决内忧最为重要,不然等开战时腹背受敌,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此,魈没有因为有击败黑影的战绩,而被调派去解决黑影,而是留在城中,协助城内的居民转移,以及探查锚点。
要说这两天里唯一的好消息,那就是改进版的防护服如约送了过来,可惜只有一套,不过倒也足以让叶绫川进山进行斩首行动。
……
是夜。
城主府中,一座宽敞的屋子内,上次开会时的一众人全都聚集在这里。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严肃的气氛,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之色,仿佛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叶绫川的目光从在场众人脸上扫过,率先开口道:“这两天里,城中又出现了一座新的锚点,令使对白河城的侵蚀还在加剧。明日,我会独自进山进行征讨。”
“莫怪本座泼冷水。”叶绫川话音刚落,玄祖苍劲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二级令使在皇级中,也是顶尖的存在,以你的实力,未必能将其拿下。你应当准备一个备用方案。”
“我理解你的担忧。”叶绫川微微颔首,“那么……玄祖有何见解?”
玄祖沉思片刻,说道:“本座无法进山,皆因那万象天衍阵。这两日,本座推算出几处阵眼,若能将其摧毁,能够削弱大阵的威能。到那时,本座便可突破大阵的束缚,去往山顶,助你一臂之力。”
听见这话,坐在叶绫川身侧的柏城主脸色微微一变,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看了看其他人的脸色,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偷偷地给另一侧的莫祖彻递了个眼神。
这一切魈都没有看见,他左手攥拳,撑着脸,一只眼睛眯着,睁开的那只眼里眼神迷离,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
他忙着看护民众的转移队伍,还要不断地巡查各个温泉汤场,已经连续两夜没有合眼。
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区区通宵两天而已,如今的他已不是普通人。
但他还解决了城里的两个锚点。
算上在山里处理掉的那一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一共摧毁了三个锚点。
虽说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怎么耗费自己的力量,主要是借用红魈的,但对他自身的精力消耗还是相当大的。
这种精力消耗是不断叠加的,之前他还未感觉到太多的不适,但今天白天,在解决掉新出现的锚点后,他感到了明显的疲惫,短暂休憩后,疲惫完全没有缓解的迹象。
这一次的精力消耗比前两次加在一起还要大。
好在参会的其他人对他坐在角落的座位上打瞌睡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意见,而他此刻只盼着叶绫川可千万别像上次那样,突然来一句“魈,你可有什么看法”。
那场面怪惊悚的,就像是上课犯困时,突然被老师点名,说不定能直接把他吓清醒。
这是烙印在血脉之中的恐惧。
“可需要我来?你去休息。”脑海中传来绿魈平淡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带着一丝丝关切。
“不用了。”
魈想也没想,就干脆地拒绝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解释道:“要是表现得太精神,叶将军说不定就会询问我们有没有什么想法。你到时候,能忍住不回答吗?”
“……”绿魈沉默。
魈继续说道:“我可不想立这么个人设,不过我们可以晚些时候,写匿名信给他。”
“嗯。”
另一边,会议进行得十分顺利,魈也如愿的没有被点名。
或许是看魈这两天实在太过辛苦,再加上他只能算是编外人员,叶绫川并没有具体地给他安排什么任务,只是让他好好休息,之后在城中灵活机动,给予快速支援。
散会后,魈从座位上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后朝外走去。
接下来还有一场会,不过他不是军官将领,与他无关,他也没有留下来旁听的兴致,此刻只想着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当魈一溜烟蹿出去几地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临走时,好像听到莫祖彻叫自己的声音。
他下意识转过头,后方已经完全看不到城主府的影子。
看着背后空空荡荡的街道,他不禁有些犹豫。
回去看看?
很快,他轻轻摇了摇头。
算了,如果真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莫祖彻应该会亲自来找自己的。
困死了,眼皮子都快撑不开了。
片刻后,魈回到了住的地方。
他强撑起最后一丝精神,拿出纸笔,草草地将绿魈的建议记录在上面。
看着纸张上像蚯蚓一样扭曲的字迹,他觉得,等明天自己睡醒,都未必能认出纸上的字是自己写的。
写完后,他召出风镰鼬。
“把这份记录交给叶将军,但一定要确保不被发现。”魈轻声吩咐。
他现在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风镰鼬听后,叼着对折了三遍的纸立起身子,脸上挂着自信满满的神采。
它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像是在向魈保证自己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
然后,它便跳出窗口,迅速遁入夜色之中。
而魈则是往屋里走了几步,来到床边,便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栽倒在床上。
他撑不住了。
几乎是在脸埋入被褥的瞬间,他的意识便被睡意攻陷。
……
魈发现,自己最近做梦越来越频繁了,而且没一个好梦。
梦境之中,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出来,自己一直在下坠。
魈的心底莫名生出一丝不安,仿佛有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