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血肉消失,只剩骨架,沉入血海。
忽而,虚空扭曲,岁月弥漫。
过去某段岁月,正在密室闭关推演的黄龙豁然睁眼,转头看来,眉头一皱,走出那片岁月,出现血海上空。
他盯着王载,道:“你杀不死我!”
王载眸光淡漠,剑尖微沉,又有十几条剑河压落。
同时血海上涌,封天锁地,这个黄龙老祖化为龙躯应对,各种法则齐出,却还是惨叫着削去一身血肉,骨架沉入血海。
虚空扭曲,岁月弥漫,又一段时光显现,黄龙老祖走出密室,面色严肃,祭出十多个阵盘,全都是防御法阵,短暂抵御住剑河冲刷。
接着,他祭出一个充盈空间之力的阵盘,撕裂虚空,向远处传送去。
“大海无量。”
王载说道。
‘海’之一字,包括无限之意。
黄龙传送成功,远去百万里,甚至都要离开华芊界,但周遭还是血海,王载悬浮海上,身后圆月,百道剑河横亘,天空剑雨萧萧。
这个黄龙老祖再次陨落,骨架沉入血海。
又有一段岁月显现,黄龙老祖面色严肃无比,已然做足准备,手中捏着一叠略显虚幻的符纸。
他走出密室,扔出符纸,幻化一片湖泊悬在头顶。
无数剑光冲入湖泊,像是扎入泥潭。
他接着又祭出一张虚幻符纸,周遭虚空分割,出现虚幻空间,其中仙山湖泽,灵机盎然,乃是一片虚假洞天。
上元洞天!
华芊仙府数一数二的防御术法。
方才他感知到未来将有大危机,故而进入仙府,从好友那里讨要一张。
咕噜噜……
湖泊终究只是湖泊,百道剑河无数剑雨注入,已然撑不住,直接炸开。
顷刻间如星海坠落,淹没洞天。
黄龙老祖震惊看到,洞天虚实界限一点点被剑河填满,四面八方包围而来,迟早能冲入洞天,将他斩杀。
“老夫活了几十万年,无数个过去岁月之身,你又有多少法力!”他朝天空王载喊道。
王载心念一动,脑后圆月充盈,剑河不断流淌出来,陈列身后,补满百数。
气息没有丝毫下降,显然这剑河之法消耗极小,耗得起!
嘭!
虚幻洞天炸裂。
黄龙惨死。
又一片岁月展开,里面的黄龙老祖身在一片荒野,面前摆放祭台,各种祭品,数十万凡人尸身整齐排列,抽取其精气神,化为他手里一段术法。
“大道崩碎,命运相伴众生,所有修行者都存在过去。”
他声音肃穆庄严,震荡荒野,岁月之力浮现,祭坛周围如梦似幻。
“开!”
他眼中溢彩连连,看想过去岁月,寻找到王载合道之前,斩杀之!
如此虽然不能真正斩杀合道,但也能重创,使之境界跌落。
浮光掠影,许多王载经历的画面闪现。
黄龙瞅准机会,瞄准王载身在清河山的某一刻。
岁月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发出这声惨叫存在位格至高,历时震得黄龙七窍流血,面目惨白,身体寸寸坍缩,精气神流逝,顷刻间气息全无。
俨然是被吓死了!
王载露出异色,那声惨叫也回荡在他心底,再熟悉不过,仙陨残迹而已。
居然把这黄龙吓死了?!
又一片岁月展开。
黄龙老祖立在一片湖泊,前方仙山,云雾缭绕,被一轮寒月压着,他朝仙山叩拜,态度虔诚,应该是在求救。
“哎……”
不多时,天地间一声叹息,从那片时空传出,也在现实世界响起。
王载感觉自身法则受限,血海被一股巨力压缩,难以伸展。
或者说,血海依旧充塞整个世界。
只是这个世界在缩小。
被困住的四位合道脱困,悬浮远处,惊惧盯着王载,又朝仙山方向躬身。
黄龙从那片时空走出,被秘力接引,消失在血海之中。
渡劫出手!
王载面色平静,收回所有化身,九道法则重新立在身后。
死亡拱卫,血海平静,他朝一个方向望去。
仙山壮阔,气象万千,却被一轮寒月压着,变得十分低矮,好似寻常小土丘。
“小友请。”一位老者虚影端坐山间,朝王载说道。
这人气息晦涩,全部内敛,面容不算苍老,却给人行将就木之感。
正是渡劫祖师,羽烈!
他身处那片仙山应该就是洞天了。
“老夫不便走动,还请小友上前一叙。”羽烈祖师说道,面前出现桌椅,桌边一棵不知名果树,枝丫晃动,几颗果子落在盘子里。
王载一步步走过去。
血海在他身后收敛,化入虚无,但还能听到阵阵海潮声。
圆月归去,只脑后留下月盘,徐徐旋转,播撒银白光辉,圣洁如神灵。
王载走进洞天,来到桌边。
“请坐。”
老者满是疲惫说道。
“有礼。”
王载拱了拱手,坐在老者对面位置。
这时才看到,黄龙也在此处,只是跪在大树一侧,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羽烈祖师远看年迈,细看不老,然而坐在他面前,却见其面容苍老,皱纹堆叠,生命气机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王载有种感觉,此时发动‘恨江离’,只需不多寿命,就能将之带走。
老者眸中突兀闪过一道精芒。
身后洞天,仙山齐齐震动,磅礴气息冲天而起,与头顶巨大寒月碰撞。
这轮月亮又大又圆,充满苍古杀机,此时已有四分之一个血色。
王载眸中银白流动,看出端倪。
渡劫期修行者自然不可能这般虚弱,乃是将大部分生机镇压在洞天仙山之下,故而看起来老态龙钟。
“小友,仙古已了。”
羽烈祖师收敛气机,仙山重新镇压生机,朝王载微笑,十分豁达随和。
他感受到王载心中杀机,故而展露底蕴。
而告知‘仙古已了’,是一种态度,他已看穿王载身份,非是什么长缨,应该唤一声盟主。
彼岸世界,是仙古时期,环绕仙界的众多小世界、秘境。
王载自然是仙古时期生灵,至少和仙古有关。
直接证据便是,王载刚才使用道术。
“仙古旧事晚辈不清楚,不过你们追逐盗尊遗产,真以为他死干净了吗?”
王载冷笑说道。
眼前是一位渡劫期修行者,距离成仙只隔了一个大境界,超过长缨,活了至少百万年,更是与王载本体云泥之别。
还是真身坐在这等强者面前。
但他丝毫不怕。
恨江离随时能发动,背后还背着仙器,真正调动仙器力量,相信能够和渡劫老祖对抗,即使他也有仙级底牌。
比如那个‘平乱诀’。
“仙界不存,小友即在无妄海,日后总需一个安宁修行地。”羽烈道。
“九州便是我的道场。”王载说道。
羽烈盯着他,眸光幽幽。
混沌道基便在彼岸世界,不找到它,彼岸世界必然被肢解,翻个底朝天!
“呵!”王载冷冷呵一声,对其目光极为不屑,伸手抓起桌上茶杯,朝羽烈祖师泼了过去!
黄龙老祖趴在桌边,肩膀颤抖,一半是面对祖师本能恐惧,一半是屈辱,这小子居然和祖师平起平坐,自己却只能跪着。
不过,当他们开始对话,黄龙老祖慢慢傻了。
他不可思议,余光瞄向血衣青年。
居然已经被夺舍,
是彼岸世界的修士!
而且祖师似乎在和这个修士商量……
这时,触及根本利益,九州。
祖师忽地气息压抑,无相杀机弥漫。
黄龙心头一慌,又是一喜。
无知无畏,触怒祖师才好!
然而,
余光便看到震惊一幕,那小子放肆至极地冷哼,霍然起身,抓起茶杯便朝祖师面门泼去!
这……黄龙瞪圆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