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搬运过程中,那束光,始终跟随,且一直落在神像头顶。
电梯启动,脚下微微失重。
王载和神像站在一起。
过了会,电梯打开,又将神像搬出电梯,然后搬出木门。
神像来到储藏室。
没什么特殊变化。
王载视线越过众多书架,看向另一端敞开着的门,那个画框歪斜,空白,一切依旧。
神识笼罩储藏室,辨别细微。
柱子、台阶上的青苔继续生长,又有一个书架倾倒。
门廊外两边,绿植多出一盆。
然后,王载扛起神像,穿过储藏室,进入到庭院。
留意之下,水渠里石头椅子也多出一把。
魔神时代,这座山压在神王王座下,必然不是寻常人能够进入。
山中,通道尽头,有一部电梯。
可以进入装满书籍的储藏室,还有布置典雅的庭院。
那么,谁会坐在这把椅子上?
只有那位神王!
神王在这里修建这样的建筑,看书,休憩,可能是为了更好地镇压封印之门。
这里是神王的休憩间?
念头浮现脑海,王载端详神像,或许这就是神王。
他捞起纸人,扛着神像走向第三个空间。
七弯八拐,上上下下,王载来带门口,一眼看到空旷大厅中央,立着另一尊神像。
同一地方,出现两尊相同神像。
王载心头紧张,扛着神像走到中间,轻轻放下,让她们立在一起。
两尊神像低垂头颅,双手合十,神情慈悲而怜悯。
忽然,王载手中三角纸人猛地站起,双眼明亮,死死盯着他!
时间还没……
唰!
心念电转,王载出现在电梯旁。
黑衣仙人持剑刺空,抬头锁定他。
这双眼睛冰冷,默然,充满决然杀意,王载与之对视,通体冰寒!
似乎杀意更为激烈。
就连此地力量都压制不住,仙人提前出现了。
纸人飞出,迎风便长,像是大鹏展翅,与仙人碰撞一起。
战斗扭曲空间,蔓延在时光之上,位于现实中的只是他们大战的少许投影。
王载多次观摩战斗,此时敏锐发现,纸人落败的速度更快。
它似乎变弱了,或者,持剑仙人增强!
与神像有关。
王载看向神像。
两尊神像,不知何时布满裂纹,原本在此处的神像浑身裂纹更多,头顶光芒暗淡。
哗啦!
下一刻,神像轰然坍塌。
王载看到一件特殊事物,身形一动,出现在神像坍塌处,感受到仙人与纸人交战,扭曲时空,像是黑洞锁定,如同被巨大磨盘扯住衣角,要拉入战场之中!
王载快速从碎石块中捞出一物,继而激发‘升华’,即混沌道基,境界提升至炼虚,狂催法力,艰难飞遁出扭曲场域。
回到电梯边,已是法力枯竭,看向手心。
躺着一柄金属钥匙,黄金色泽,刚才神像碎裂,从其合拢双掌中掉落。
钥匙……门?
这里只有两扇门。
电梯石门和进入储藏室的木门。
没时间思考。
因为,纸人与持剑仙人差距拉大,即将落败,持剑仙人汹涌的杀意已经落在身上。
王载打开电梯,进入其中。
石门合拢,隔绝战斗动静和杀意,脚下传来轻微失重感。
王载仔细打量手中钥匙。
制作精美,且应该经常使用,表面光滑。
但是,它对应着哪扇门?
封印之门?
还是其他什么……
王载眉头微皱,忽然感觉不对劲。
电梯下降的时间,比以往更长!
大概五分钟,电梯才缓缓停下,石门隆隆打开。
王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出乎意料,石门之外,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
一间卧室。
床,衣柜,靠墙梳妆台,墙壁挂着几幅画,蓝天白云飞鸟,或者绿树野鹿,或者池塘游鱼。
床上铺着白色被褥,一股好闻的清香涌入鼻端。
加之梳妆台上散落着首饰,半敞开衣柜里件件华美礼服,以及床边立着的等人高全身镜。
这是间女性卧室。
而且,似乎此地主人,精心描红,又在镜子前挑选衣物,盛装打扮,然后出门去。
空气中残留气味,好像,离开不久……
这里是……神王的闺房?
隆隆隆!
身后石门关闭。
王载小心走进房间,目光与神识在各种物品上扫过,然后注意力落在背对着的全身镜。
看到这面镜子,心脏莫名狂跳,出现一些古怪念头。
绝对不能走过去,更不能走到镜子前,不能照镜子!
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自己!
但是,又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催促他看个究竟。
这,只是化身。
化身走过去,绕到全身镜前。
镜子很普通,玻璃镜,倒影非常清晰。
一位皱着眉毛,雪白时装,气质如出鞘刀剑的女子,就是化身自己。
似乎……没什么奇怪的。
然而,镜中倒影有了变化。
她,眨了眨眼。
王载却并未有这个动作。
镜中倒影表情慢慢丰富,紧绷着的脸柔和,冲外面微笑,似乎在和王载打招呼。
最后,她轻轻颔首,然后又轻声说些什么。
没有声音,但是如同玻璃碎裂的话语出现在心湖。
“抱歉了,打扰到您,但您还不能知道我的存在。”
充满歉意的话音落下,王载感到自己的意志在溃散,似乎正站在世界第一大坝前,就是他亲手建立的望月湖。
大湖决堤,巨量陌生记忆、画面、思想、人格化为洪水冲入脑海,洗刷灵魂,又涌入心湖,将沉寂心湖底部,属于王载的意志清除。
“啊!”
最后关头,他极为愤怒不甘地嘶吼。
想要将信息传递出去。
王载思绪极度混乱,分不清现实虚假,还以为本体就在旧景之外,或许能够听到。
镜子前,白衣女子轻抚额头,露出痛苦之色,因为听到嘶喊。
回荡所有世界,光阴为之震荡,一些支流彻底断裂。
她面色发白,抱头蹲在地上。
直至层层叠叠的喊声消失,才慢慢缓过来,站起身重新看向全身镜。
镜中世界,变成黑暗空间,一位陌生女子漂浮虚空,紧闭双眼,面容安详,似乎正在熟睡,双手交叠在小腹。
此时,她眉宇轻皱,露出一丝痛苦,继而消失,重归安详。
镜外,白衣女子记忆彻底恢复。
知道镜中女子,是她在诸界的本体。
通过镜子世界,冒险接触徘徊者,是为了永恒!
而今已经到了关键步骤。
“祂的境界,众生无法想象,惹得他不快,你必定飞灰湮灭。”一个声音忽然说道。
随之周围画面塌陷,她回到四野漆黑虚寂,脚下暗红的沙滩,金色骨骼骷髅立在不远处。
白衣女子面色还有点苍白,皱眉道:“祂,就没有一点情义?”
“祂只在乎应该在乎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蝼蚁一样,看都不会多看一眼。”金色骷髅冷冷道,“谁会喜欢身上的虱子?发现了,随手掐死罢了。”
白衣女子身体微微摇晃,后悔道:“我之前,太粗暴了,祂……”
“你咬了祂一口,这不算什么,最多挥巴掌的时候多用点力气,以解心头之恨,该死还是要死。”金色骷髅轻描淡写地道。
白衣女子听得心头发寒,她已经是诸界顶尖存在,但在永恒面前,也只是不起眼的虱子,被发现,就要挨巴掌!
这简直……不分青红皂白嘛!
又没有真的干坏事……
白衣女子深吸口气,平复心境,看向金色骷髅,说道:“别吓唬人了,阁下肯定有好办法,我现在该怎么?”
“很简单。”金色骷髅似乎在笑,“让祂舍不得打你,或者不想打你就是了。”
“舍不得……”白衣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张脸虽然不是是祂亲手捏出来,应该是还是比较顺眼的吧,但是……
“祂肯定舍得打你,这一点你做不到。”金色骷髅一盆凉水浇下来。
白衣女子脸颊涨红,又想了想本体,确实受许多人敬仰爱慕,但是似乎还是差点意思。
“不想被打,你只有变成大个的虱子,拳头那么大,一巴掌拍下去,现场爆浆,然后弄的到处都是……至少应该把你抖落在地上,然后一脚踩死。”
“虽然,还是死,不过至少争取到一点点时间。”
金色骷髅说完停下。
白衣女子轻轻叹了口气,道:
“我应该怎么变成大个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