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寒想要回答她,自然是以哥哥的身份。
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去。
苏羡君看着他那副想说又觉得不太好的样子就觉得有趣,她翘起腿,突然凑近,语气听上去有些恶劣。
“我猜,你刚刚是想说,以哥哥的身份吧。”
“苏锦寒,苏大少,”苏羡君凑的越来越近,快要贴近他的耳垂,“我不是你的妹妹,五年前的那张亲子鉴定,就是最好的证据。”
“苏家五年前就放弃了我,现在又凭什么来管我呢?”
“凭苏家养女的名号?苏家养女可是被你们送进监狱五年不闻不问呢。”
苏羡君低哑的嗓音就这么在苏锦寒耳边响起。
他怔怔地看着前面的那杯茶,咬紧了牙根,浑身发抖,最后闭上了眼。
苏羡君重新坐好在沙发上,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淡淡的喝茶。
还是那句话,你先放弃了我,现在又凭什么来管我呢?
苏羡君不经意间瞥到了那架落了灰的钢琴,唇角的笑容变得苦涩了起来。
你看啊瑶瑶,他们的感情就这么不值钱。
把我送到监狱里五年,对他们而言就能抵了你的一条命。
顾州城刚开始还会假模假样的提一下你,然后你在他的生活中再也不出现。
你的亲生哥哥打着你的名义放弃我,五年的时间又把你抛在脑后。
他怎么就不想想,如果我真的杀了你,你会怎么寒心呢?
他就不想想,要是你的灵魂还徘徊在家里,听到这话得多伤心呢?
你一定会大骂他傻逼,然后断绝关系吧。
苏羡君苦涩的想,喝完了手里的茶便开始送客。
“苏大少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苏羡君勾起唇,“天很晚了,我弟弟快回来了。”
“你弟弟?”苏锦寒睁开眼睛,墨色的瞳孔盯着她:“祝家的那个小子吗?羡君,你是因为担心他才不肯回来吗?我可以说服爸,让他把祝家那小子当作干儿子……”
他紧张到手心冒汗,眼也不眨的看着她。
似乎这样就能挽回一样。
苏羡君不想说话了,她也无话可说,同样的墨色眼睛看着他。
同时苏羡君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苏锦寒的脸这么红?
最后苏锦寒像是狼狈一样撇开了眼,视线不经意间掠过白色的小挎包。
胀鼓鼓的,拉链开了一半,露出看上去分外熟悉的衣服。
金玉城的保洁服。
他常常看见过的。
苏锦寒的视线猛然回到苏羡君的眉骨处。
那里盘曲着一条歪歪扭扭的疤痕,和十几天前那个被他拉住的保洁员一瞬间重合了。
他还记得那个保洁员的表现。
怯弱,带着点卑微。
畏缩,带着点讨好。
带着恐慌的沙哑的声音似乎还历历在目。
“大、大老板。您、您刚才说什么?”
“对、对不起大老板,我我,我感冒了!我不是故意的!您您您别让管理辞退我!”
那一瞬间,苏锦寒觉得自己在南极的冰窟里。
好冷,好冷,心里好冷啊……
他猛地起身,攥住了她的手腕,死死的看着她。
“明明…见到了我,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瞒着我,甚至要装成一个真正的保洁、来骗我?
苏羡君顺着他之前的目光注意到了包里的员工服,想起来自己今天把它带回家打算洗一下了。
没想到是在这里让苏锦寒回忆起了之前的一面。
苏羡君不留痕迹地打算把手抽回来,结果没抽动,苏锦寒还是一副被欺骗的……描述不出来的感觉。
她唔了一声,放软了语气,抬头看他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些娇怯感。
“哥哥,我疼……”
“哥哥,我疼,救救我……”
哪怕只看到了一瞬间,苏锦寒的脑海里又响起了五年前订婚礼上凄厉的哭喊。
白裙子的女孩捂着肚子,鲜血在她的身体里涌出来,哭着让他救救她。
如今,穿着黑色针织毛衣的女孩又是雾蒙蒙的看着他,说哥哥我疼。
苏锦寒猛地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低了头。
“抱歉,羡君,哥哥有些失态了。”
苏羡君对于他这话只想笑,她眼珠子一转,瞬间有了个主意。
她换上一幅担忧的表情,冰凉的手搭在了苏锦寒的肩膀上。
“哥哥你怎么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苏锦寒抬起头,看着她状似苦恼的歪了歪头,“你今天好奇怪欸,是公司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锦寒觉得有些怪,但他觉得脑子昏沉沉的,沉默的摇摇头,“没什么事。”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一点也不生气,不由问道:“羡君,你、你叫我哥哥,是不怪我了,是原谅我了吗?”
“哥哥不是故意不管你的,哥哥真的有苦衷……”
“哥哥不敢让顾州城知道哥哥还在乎你,他会因为祝瑶把你害死的……哥哥也不是故意不去看你,哥哥查不到你究竟在哪里……”
“哥哥真的很想你,真的很想你……祝瑶算什么,你才是我从小照顾到大的妹妹……”
“羡君,原谅哥哥好不好……你原谅哥哥……跟哥哥回去,哥哥继续让你做小公主……”
“原谅哥哥……”
苏锦寒看到眼前的女孩突然笑了,突然换了一件染着血迹的白裙子。
她还是歪着头,露出染着血迹的眉骨,笑吟吟地开口。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我早就死了啊。”
————
“欸,醒醒,能不能醒醒?”
地上的男人闭着眼睛,眉头皱紧,一副冷若冰霜的生人勿近样。
嘴里喃喃叫着她的名字。
苏羡君坐在沙发上拍打着他的脸愣是没有把他拍醒,最后只能怅然若失的坐在沙发上。
她的一只手还被死死的攥紧在他的手里。
苏羡君是怎么也没想到,只是知道她干了保洁没跟他说话,隐瞒身份竟然能把苏大少给活生生气晕过去。
这么容易气晕过去吗,她不禁思索这货究竟是怎么坐在谈判桌上跟那群老狐狸谈合作的。
用他这具一气就倒的身体吗?
早晚会被气死的吧。
苏羡君面露愁容,看着他的脸越来越红,试探的摸上了他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让她立马坐离开来。
“合着他是活生生的烧晕了……”苏羡君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