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琐男？”
波波心里嘀咕了两句，但还是在众人的怂恿下通过了对方的连线申请。
魏来正襟危坐于镜头前，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眼镜，颇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气质。
波波心脏直跳。
该说不说，对方这颜值确实已经可以秒杀国内九成的男人了。
“你好，主播。”魏来淡定地说道，“我是扳手。”
波波闻言，冷笑一声。
她可时刻牢记自己的互联网人设，绝对不会因为魏来长得太帅了，就忘记自己的初心。
“渣男，你还好意思和我连线？之前被人骂得不够多吗？你还是想黑红之后，准备给商家带货，是吧？”
波波咄咄逼人，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脸。
魏来点点头，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你刚刚说我什么？”
“渣男。”
“为什么我是渣男？”
“因为你性骚扰。”
“那么好吧，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是性骚扰？”
“什么是性骚扰？”
波波听到这话，立刻沉默了。
弹幕上的人开始发出一排排问号，紧接着有一半人在认真回答魏来的问题，另外一半人在对魏来进行各种恶意地污蔑和揣测。
波波担心魏来有什么陷阱，她根本不敢回答魏来的问题。
“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波波，我听说你是女权人士。那么，你是否认为女性的权利高于一切？”
波波闻言，立刻摇了摇头。
“不是女性权利高于一切，而是因为女性现在社会上的地位太低了，我们的国家不注重女性权利，我们是在为女权发声。
我们也从来没有说过，女权高于一切，而是男性、女性平等，不要让男性定义我们女性，拒绝男性凝视。”
“好吧，你能告诉我什么是性骚扰吗？”
“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波波见魏来依然不依不饶，更加坚定了自己不能回答问题的信念。
“你害怕了？”
“我不害怕，只是我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任何讨论的意义。
相反，我觉得你更应该去讨论你自己的问题。因为你是个流氓，你就是个剥削女性的男性。
你是一个丑陋的男人，内心以消费女色为乐。你对女性的凝视，毁掉了一个女人。”
“那照你这意思，我出门就得把眼睛抠了？”
“没错，你这人就得这样……”
噗嗤——
魏来摘掉眼镜，拿起两个改锥，插进了自己的眼睛，鲜血顺着改锥流了出来。他把改锥扔到一边，又用绷带缠在眼窝上，用以止血。
波波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魏来竟然能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
“你……你你……”
“好，我现在什么都听你的。”魏来伸出手说道，“那么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吧？”
“我……我……你……”
波波脑子里乱成一团，她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和魏来讨论问题了。她赶紧拿起手机，向直播平台投诉。
“喂，是我，波波。现在那个叫扳手的主播在直播间里进行血腥直播，你们赶紧关闭他的直播间。”
“对不起，我们检查过了，扳手并没有违规直播。”
“怎么可能？他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了！”
“他现在就端端正正地坐在镜头前呀，他什么时候挖眼睛了？”
“你瞎了嘛！”
波波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挂断了电话。她不敢再和魏来聊天了，这种连自己眼睛都敢挖出来的人，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对不起，我身体不适，我要下播了。”
波波摇摇头，赶紧伸手想要关掉直播间。
谁知，直播软件却跳出了一个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提示框。
【您没有管理权限。】
“什么鬼？”
“回答我，主播。”魏来的眼睛里还在流着血，“什么是性骚扰？”
波波突然感到肩膀一沉，她微微转过头去，却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她的心里，正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不停地说话。
“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
波波知道，自己真的见鬼了。
“主播，和他对线啊？”
“可笑，这就是你们的女权斗士？”
“请主播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你不是挺能的吗？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波波心脏砰砰直跳，她实在不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水友都是从哪儿来的。她的直播间里，应该不会有这些奇怪的声音才对呀？
“房管，把这些道德绑架主播的人都封了！”
波波壮着胆子，想要抵抗直播间汹涌而来的阴兵。可是所有房管都出动了，也没能阻止这些人拱火。
此时，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头被架在烤炉上的小乳猪。
“主播，请不要回避问题。”魏来咧嘴一笑，重新拿起自己的平光眼镜戴上，“请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觉得……”
不知道为什么，在如此高度紧张的时刻，波波的脑袋却开始高速运转。
“性骚扰……性骚扰……”波波想了一会儿，“性骚扰，就是男性对女性的侵犯，包括但不限于猥琐的眼神，不必要、不礼貌的肢体接触以及言语上的调戏。”
“说得很好，那么男人有没有自由？”
波波沉默了一会儿，“男人当然可以有自由，谁都可以有自由，可你们不能影响别人。”
“那男人四处看，为什么影响了你？”
“因为你这是在性骚扰！”
“我并没有性骚扰，我只是在看镜子。”
“镜子里有我，有我你就不能看。”
“那么你现在做了主播，直播间的镜头里有你，现在有一百万人在盯着你看，那么他们是不是都是流氓？”
“当然不算。”
“那么你的标准是什么呢？”
“标准当然是由我而定的，你的凝视让我觉得不爽了，所以你就是在性骚扰。”
波波高昂着脑袋，一副得胜将军的姿态。
直播间里，支持的声音又一次占据了上风。
魏来见状，轻轻拍了拍手，“是不是性骚扰，得由被骚扰的人来定义？”
“没错。”
“那么，我的自由谁来定义？”
“我说了，自由的定义是，在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自由，这是大众的定义。”
“那为什么自由的定义是由大众定义的，而性骚扰却是由你定义的？”
波波额头渗出一滴冷汗，继续辩解道：“因为性骚扰本身就是很主观的东西，你让我不舒服了，你知道吗？”
“那好，现在我们假设一下。你穿着一身性感的衣服要过安检，安检员要对你搜身检查，要用探测器在你身上探测，这是不是性骚扰？”
“当然不是。”
“可是他也在凝视你呀？我也一样是在看你，为什么他不是性骚扰，而我就是性骚扰？”
“我可以让女性安检员来给我安检。”
“好吧，那如果这个女性安检员是同性恋，她喜欢女人呢？”
“我说了，性骚扰是男性对女性的骚扰，女同性恋当然不算。”
“那么如果是一个变性人呢？他原来是男的，但现在变成女的了，可是他的性取向却还是女的呢？”
“什么？”
波波一脑袋浆糊，根本听不明白魏来在说什么。
魏来咧嘴一笑，重复了一遍。
“如果是一个男变女的变性人，可性取向为女，要对你进行安检，并且对你凝视，这算性骚扰吗？”
“呃……”
“算不算？”
“这个问题不能讨论。”波波摇了摇头道，“我们只讨论男性女性之间的性骚扰。”
“为什么？难道变性人不算人？”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回避这个问题？”
波波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好吧，那我重新定义一下。性骚扰不限定性别，只要让人感到不适了，那就是性骚扰。”
“可以，那么你们女性在健身房摸男性的屁股，让男性感到难受了，算不算性骚扰？”
“当然不算！性骚扰是男性对女性的剥削……”
“呐呐呐……”魏来摇了摇手指，“你刚才就说了，性骚扰不限定性别，怎么你现在又变成性骚扰是男性对女性的剥削了？你能不能不要一天一个样？”
“性骚扰就是个人定义的！”波波急了，“和什么男性女性没关系，我说了只要你让我感到不开心，那就是性骚扰。”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魏来重新摘下眼罩，露出了自己空荡荡的眼窝，“那么所有人都把眼睛挖掉吧，因为你随时都会被指控性骚扰，最后所有人都会经历社死和网暴。”
“啊！”
波波大叫一声，从座位上摔了下去。她倒在地上，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长相诡异的怪物悬在自己的头顶。
它形状似狗，两个尖锐的獠牙捅穿了它的下巴，鲜血顺着獠牙往下滴。
怪物缓缓低下脑袋，那一双獠牙仿佛利剑一般悬在波波的眼睛上方。
“不要！”
波波捂着自己的眼睛，冲出了自己的房间。
门外，波波的两姐妹正堵在门口，一脸茫然地看着波波。
“波波，你怎么了？”
“有怪物，有怪物！”
波波躲在闺蜜的怀里，瑟瑟发抖。
“哪有怪物？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怪物就在里面！”
波波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两个闺蜜。
她们全都没了眼珠，殷红的鲜血从空洞的眼窝里汩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