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波波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她气喘吁吁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发现面膜早就已经变干了。
“原来是做梦了？”
波波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刚才自己已经睡过了头，错过了自己日常直播的时间。
“太难了……”
波波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这几天她的工作压力实在太大了，所以她才会在敷面膜的时候睡着。
波波赶紧卸掉了面膜，简单地化了妆之后，立刻开启直播。
“对不起了家人们，今天我直播来晚了。真的不是偷懒，实在是最近实在太累了，不好意思呀。”
波波像往常一样和直播间的水友们打着招呼，她看着摄像头里的自己，显得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人挖掉双眼。
嘀嘀嘀——
直播间突然来了一个连线请求。
波波看了一眼，发现那人的昵称就是“扳手”。她浑身一颤，连手指都无法控制了。
“主播，有人邀请你打pK呀。”
“是上次那个猥琐渣男。”
“主播别怂，接pK！”
直播间的水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开始怂恿波波。
“不不，今天我就不接pK了，我们直播一些别的内容好嘛？”
“不可以，快接pK。”
“我们要看主播对线渣男。”
直播间里突然多出了很多波波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他们是所有人里叫得最凶的。
波波内心十分焦虑。
她坚信刚才的噩梦就是一种预兆，如果自己接了这个pK一定会引起非常可怕的后果。
绝对不能纵容这些水友们带节奏。
“把这些带节奏的禁言，有粉丝灯牌的禁言一天，没灯牌的永久禁言，谁要是再说接pK，我就不客气了。”
主播下令，房管干活。
不一会儿，直播间里的弹幕便干净了不少，再也没有人说要主播和扳手连线了。
扳手一连申请了三次连线，终于不再申请了。
波波叹了口气，如释重负地靠在了椅背上。
今天她没有打pK，就代表她没有机会去骗老板们的礼物，因为她现在的所有流量就是靠打拳赚来的。
平常她总会有意无意地和那些所谓的“男权斗士”pK，以此来吸引眼球。同时，那些男权斗士也都和波波心照不宣，各取所需、赚取各自需要的东西。
波波需要粉丝，需要流量。
男权也同样需要名气，需要声望。
“啊，今天的收成不行呀……都播一个小时了，一个大礼物都没有看到。”
波波低声地自言自语。
禁言了太多账号，直播间里的弹幕并没有以往那般热闹。
突然，一只火箭从波波眼前一闪而过。
紧接着，是十只、二十只、三十只。
波波惊叫一声，险些就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赶紧按下自己激动的心情，不卑不亢地谢礼物。
“谢谢老板送的大火箭，祝您生活愉快，发大财。”
三十发火箭，直接让波波冲上了小时榜第一名。今天的流水，甚至比平时打pK的时候还要高。
波波有些犯懒，随意聊了三十分钟之后，便关闭了直播间。她加上了刚才那个老板的好友，点进主页一瞧，发现对方居然是一个帅气多金的帅哥。
“你好呀，大哥。”
“主播你好。”
“你要不要进我的粉丝群？所有支持我的粉丝都能进来哟。”
“好呀。”
“你在主页里发的那些视频，都是你本人吗？”
“当然。”
“好吧，我给你拉群里。”
波波欣喜若狂，赶紧把这个刚认识的大帅哥拉进了群里。
此时，群里的老板们正在激情讨论着刚进去的帅哥，可是这位帅哥显得有些高冷，根本没有说话。
波波本来想给群里的老板发张新的自拍的，可惜她实在有些累，实在没心情拗造型。
于是，她从相册里找了几张以前拍过的照片，发到了群里。
“各位大哥，晚安哦。”
波波发完照片，便去床上躺着了。
正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点开消息一看，居然是今天刚加的帅哥和她联系。
“波波，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我怎么了？”
“我以为你是个真正的女权斗士，没想到你骨子里还是一个媚男主播，你居然在群里发这种自拍照？”
帅哥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波波定睛一瞧，这是一张她刚刚画完妆的照片，并没有裸露的内容。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这家伙并没有拿到真正的“福利照片”。
“你没搞错吧？”
“原来你是这样的主播，我要曝光你。”
“曝光？你曝光我什么？”
“你媚男。”
“我就是在自己的群里分享自己的自拍而已，这和媚男有什么关系？”
“你就是媚男，女人怎么能把自己的照片拿出去给不认识的男人看？”
“不是，你脑子有问题吧？你到底是男是女？”
波波突然警觉了起来。
她正在不停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又得罪了哪个人，是不是有人故意来整自己。
波波在群里发照片都是非常谨慎的，陪大哥喝酒的时候也都是去那种高档的会员制餐厅，绝对不可能有狗仔去偷拍。
这人说出这话，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
“你到底是谁？”
波波立刻追问。
谁知道，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居然噼里啪啦打了一大串的文字。
“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真正的女权斗士，你的好多言论真的影响了我许多。可是我没想到，你和其他那些女权斗士一样，嘴里都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
你不是反对消费女色，反对男性凝视吗？你为什么还在群里给男人发照片？你和那些在直播间扭大胯的女主播有什么区别？
我在你的群里看见了，里面好多都是中年的油腻大叔，我没想到你居然在给这些油腻大叔发照片？
你不要给我狡辩，我知道你的嘴皮子利索。你给他们发照片，你在想什么，他们在想什么，是个人都知道。
我看错你了，你根本就是个骗子，你就是在收割流量，你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根本就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子。”
“这家伙什么鬼东西？”
波波愣在原地。
她在互联网上摸爬滚打足有十年，趁着女拳风潮崛起。混了这么多年了，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人。
“你几岁？”
“你管我几岁？”
波波笑着摇了摇头，能说出这种话的，八成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屁孩。波波刚想说话，却又想起了那个主页里的视频。
视频里明明是个二十岁的帅小伙，这种年纪的人，怎么可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呢？
“你撒谎了吧？你说你主页视频上的人是你，可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小学生，你到底是谁？”
对方发送了一个语音条。
“我就是本人，你等着身败名裂吧，媚男的臭女人！”
波波听完语音条，脸色微变——这家伙居然有一副女人的嗓音。
难不成……
这位老板，其实是一个t？
波波手指翻飞，立刻在手机上打字。
“你别给我乱搞事，我群里的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讲。我告诉你，我上面可有人，你要是给我胡搅蛮缠，我让你今年在号子里过年！”
波波按下了发送键。
可是，她的手机屏幕上却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对方已经把你拉黑，消息发送失败。】
……
“我就是本人，你等着身败名裂吧，媚男的臭女人！”
百特曼举着话筒，掐着嗓子说话。
魏来见状，不由得鼓掌叫好，“老哥可以呀，这个变声器能不能送我一个？我也想用。”
“你？你这铁公鸡也会用？”
百特曼翻了个白眼，从电脑上拔下了一个U盘。他挥舞着手里的U盘，得意地说道：
“这个变声软件可是花了我不少钱呢，它可不是买断制，而是月租制，一年要399块钱。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变声器特别好使，你只要稍微夹一夹嗓子，你就能发出女声了。”
“这么贵？”
“你以为呢？”
“可是，你为什么要花钱买这么贵的变声器？”
“为了赚死肥宅的钱呗。”百特曼挥了挥手说道，“你可不知道呀，装成女的在网上要钱实在太简单了，我一晚上能赚好几千。一个皮套租一年三百，一个变声器租一年四百，可你一晚上就能赚一千。说出去谁信啊！”
“呃……”
“真的兄弟，我认识一个医院，技术很不错。要不然你去做个手术，以后你坐在镜头前，我给你配音……”
“滚，你找别人去。”
“别人没有你这么漂亮的脸呀。”
“滚犊子，我才不要。”
魏来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关上大门，拉开窗帘，看向了窗外的街道。
路上的群众正在欢呼雀跃着，好像正在举行什么大型的庆典活动。
他们扎破了路边出租车的轮胎，砸破了挡风玻璃，就连后视镜都被人们撇下来当球踢。
“打倒资本！打倒资本！打倒资本！”
“反对垄断！反对垄断！反对垄断！”
激情而正确的口号声，在水泥森林之中来回传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