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这场过了，接下来换许誉和陈老师的戏份。”
余茵向周围的群演道谢，转头对“父亲”陈志铭挥了下手，“陈叔，我去找秀琳姐吃饭了，今天给您留什么啊？”
“茵儿，跟你说了几次了，辈份乱了，你叫秀琳姐就要叫我叔，你这不是差辈了吗？”陈志铭这两天因为演个东北男人，说话口音带了别扭的东北味，听得人发笑，“拿红烧肉吧，师傅烧的还行，拿两份。”
“不能给他拿红烧肉！”导演拿着喇叭嚷嚷，“余茵，别给他拿红烧肉。陈老师，你胖得快不接戏了，吃别的吧！”
周围人哄堂大笑，余茵附和：“行！导演！我不给他拿红烧肉！”她压低声音小声对陈志铭说，“我让秀琳姐拿一份，你尝两口得了，给你拿鸡腿，不胖。”
“行，”陈志铭也压低声音，两个人宛如特务接头，“不拿米饭了，我这裤子快穿不上了。”
余茵笑着应好，从棚里退出来，许誉正在外头候场，看余茵过来，“我要……”
“虾。”余茵自然地接话，呵出一口白烟，“老这么吃不腻吗？”
许誉摇头，神色自若，“别的不爱吃。”
“行，”余茵从他身边走过，冷风往脖子钻，“我让秀琳姐拿陈叔屋里，你结束了直接在他屋里加热吧。”
节目组这几天拍戏拍的黑白颠倒，吃饭时间也是颠三倒四的。
雾辛冷，盒饭容易凉，节目组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一个承包食堂的队伍，来工厂外边的空地上临时搭了个棚，给节目组做饭。
晚餐时间很长，从下午四点半到晚上九点，饶是这样，也担不住没日没夜的拍。每天总有人吃不上饭，慢慢的，谁下戏早，就给棚里其他人带一份，回房间用微波炉一转，也能吃。
赵秀琳那边戏份少，没什么夜戏，这两天都是她给余茵他们几个留饭。今天余茵结束的早，就去找她一起。
临时的食堂十分简陋，一个红色的塑料棚，里头摆了些桌椅板凳，看起来像是老式的街边排档。
余茵到的时候赵秀琳已经在吃了，旁边摞着几个保温盒。
余茵拣出白色那个，拧开盖，里头是她喜欢的黄焖鸡，她囫囵塞了两口，缓解了下烧心挠肝的饿，才开口：“导演说陈叔不能再吃红烧肉了，这两天胖的不接戏了。”
赵秀琳噗呲一笑，“我也发现了，今天只给他打了一份，没打米饭，打了一整份小白菜。”
这可能就是长久生活在一起的夫妻之间的默契吧。
余茵点头，同她扯闲篇：“秀琳姐，你那边今天还顺利吗？”
赵秀琳饰演的是陈旸的母亲，在故事里住在另一个厂的宿舍，因此和他们的置景位置不同，两组同时拍摄。再加上赶时间，没法按照故事发展一幕幕拍，只能一个景一个景地拍完了再换场，因此拍了几天，余茵还没有跟赵秀琳在拍摄时见过。
“挺好，”赵秀琳咽下口中的食物，“今儿我是配角，爷俩吵架，我在旁边和稀泥。今天邵旸发挥不错，这小孩天赋好，演什么像什么。”
邵旸的演技是不用说的，年纪最小的全奖影帝，余茵笑：“我今天也跟陈叔吵了一天，全是大段大段情绪爆发的台词，刚吼完就哭，一边吼一边哭，嗓子感觉快劈了。”
“听你声音哑了，”赵秀琳说，“今儿有梨汤，你等会儿吃完喝一碗。”
“回去吃嗓子药吧，那玩意儿齁甜。”余茵咕哝道，“我觉得导演今儿当我的面说陈叔不接戏也有点我的意思，就是不好意思说。”
赵秀琳闻言仔细看了她一会儿，“唔”了一声，“别说，还真是，你们父女两个，好像都圆了点。”
“是吧……”余茵瞅瞅碗里赵秀琳给她打的一满碗饭，“今儿吃了，明儿开始克制。”
赵秀琳捂着嘴笑，“你要吃不完给我。”
“不用不用，”余茵挡住碗，“我能行。”
赵秀琳笑了下，视线突然越过余茵，点了下头，像在跟什么人打招呼。
余茵还没回头看，就听她喊：“儿子。”
儿子？
“赵妈。”男声清冽，带着大鹏外头的冷风，邵旸拿着饭盒走过来，“吃的什么？”
“今儿黄焖鸡不错，还有排骨汤。”赵秀琳温柔地笑，“去喝口汤，看你手冻的，都红了。”
余茵垂眼，邵旸拿着，没戴手套，通红一片，骨节处泛着青白，已经冻透了。
这一周多，余茵都不曾单独碰见过他。太久不见，陌生感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尴尬，她见他还穿着戏服，“等会儿还要拍？”
“今晚大夜，”邵旸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移开，“我打饭了，吃完还赶着回去。”
余茵愣了下，“好，你去。”
赵秀琳是过来人，有颗七窍琉璃心，也有双识人知事的火眼金睛，一眼就瞧出两年轻人有事。不过她也不掺合，见邵旸一个人端着饭盒在角落一个自个吃，也没开口叫他。
儿孙自有儿孙福。
邵旸吃饭很快，走时来打招呼。
赵秀琳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男款手套，递给他：“今儿穿的你陈叔的外套，这手套他就戴了一天，你别嫌弃。”
余茵一愣，想婉言劝阻。
赵秀琳估计是不知道邵旸有洁癖，一片好心。但这种贴身使用的东西，他估计是不会接受的。
踌躇片刻，她还是没能开口，总觉得这话由她说的话，怎么都不对。
“赵妈，不用了。”邵旸一眼未看余茵，“我戴着手套，在口袋里，刚贪玩去摸了檐下的冰凌，才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