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坐在季北扬对面的季南泩极其刻意发出一声嗤笑,“他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后我们不会再交换了。”
季北扬附和地“嗯”了一声,起身从冰箱的冷冻层里拿出一支甜筒。
——巧克力味的,面上盖了一层脆口的黑巧。余茵最喜欢的口味。
“有葡萄汁。”季南泩下巴颏儿一扬,发号施令,“上面第二层。”
季北扬顿了下,沉默地打开了冰箱上层,拿出葡萄果汁,一起递给她。
余茵接过,道了声谢。眼睛滴溜溜地在兄弟俩身上转,带着点暗讽:“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这副兄友弟恭的场面,多少年没见过了。
季北扬语气淡然,言简意赅:“我们聊了聊。”
果然。
余茵撇撇嘴,“那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知会我一声的吗?”
季南泩摇头,含笑:“暂无。”
“喔。”
余茵漫不经心地撕开甜筒包装,专心致志地看起电视来。是一档综艺,在玩猜歌游戏,余茵太久没怎么看电视,看什么都觉得有趣。
耳边季南泩和季北扬边吃饭边轻声细语地在讨论报考专业,有来有往,桌上摆着考前学校发的报考手册,俩人边说边翻,偶尔争论两句,语气也很平缓。
还真变样了?打一架就和好了?
“余茵,你什么想法?想念什么专业?”季北扬突然问她。
余茵手里的脆皮甜筒只剩下最后一口,她囫囵地吞下,咽干净了才说:“我对了答案估了分,估计也就刚踩线,运气好能多个十几分。能选的专业很少,报top2大概率得服从专业调剂。”
季南泩:“也不是非那两个学校不可。不考虑学校你想学什么?”
“土木。”余茵认真思考过,“想做个路桥设计师。你们呢?”
“临床医学。”季南泩翻看着名册,“季北扬——”
“天体物理。”季北扬接话。
余茵弯唇笑,“跟我预料的差不多。”
三个人凑在一起,难得平心静气地说话,讨论地还是关于未来的计划。
余茵担心不适应京市的环境,她中学时去过那里旅行,气候太干燥,城市太大,马路笔直地望不尽头,抬起头看见高楼大厦的灯,会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季南泩和季北扬想学的专业都是需要读研、读博长期深造的专业,他们吐露一丝担心,会让父母觉得负担。
在一场几乎要摧毁他们,将他们分裂的支离破碎的闹剧之后,他们进行了一次人生迄今为止,最坦诚、最深远的对话。这或许是某种补偿心理作祟吧,人性太复杂了,就如同情侣不以分手为目的的争吵结束之后,会有两天浓情蜜语的亲密期。他们此时此刻,也许就在经历这个“亲密期”。
摆在茶几上的手机“滋滋”震动起来,接连不断地响起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会这样连续不断地给余茵发消息的只有一个人,吴枫。
吴枫:「我真的快气死了。」
吴枫:「周夏晚是tm疯了吗?我无语。」
吴枫:「她给表白墙投稿了。」
吴枫:「现在全都是在说你和季家双胞胎的。」
吴枫:「评论转发到多少可以告她造谣?!」
吴枫:「你告不告!!不告我去了!」
几条消息,足够余茵将情况了解的七七八八。她安抚了吴枫两句,点进了许久不用的qq。
学校的表白墙是公开账号,即便不添加好友,也进入对方的qq空间查看动态。吴枫说的那条有关她和季家兄弟的投稿被置顶到了第一条。底下的评论显示折叠了将近99+条评论。
表白墙的投稿都是采用聊天截图的方式发出来的,看那四张长作文一样的密密麻麻文字的截图,就能窥见投稿人当下有多么的愤怒。
余茵一目十行地扫过全部图片,大多还是一些情绪发泄的话。内容提炼出来可以归结为:投稿人的朋友喜欢高三那对风云双胞胎的哥哥,哥哥没有拒绝,同她暧昧,并且还默许弟弟扮成他,误导朋友,跟朋友相处。
如果说到这里,这份投稿的内容还有一分真,那么后面说两兄弟有一个共同的女朋友(余茵看评论都说是她),玩的花样很多之类的,就纯属造谣了。
投稿人未选择匿名,那头像余茵认识,和周夏晚的微信头像一样。
评论区里早早就有人解码,说出了季南泩、季北扬还有余茵的名字。底下和投稿人同一头像的人回复了他一个比大拇指的表情。
评论里什么态度的都有,信的、不信的、坚持要让子弹飞一会儿的,还有附和造谣的。
手机被人倏地抽走,余茵依依不舍地跟着手机抬头。
季南泩弓腰看着她,“看什么这么入迷?”也不等她回答,瞟向她的手机屏幕,不一会儿就捧腹大笑,丢给季北扬,“看看。”
季北扬挑了下眉,扫了几眼就抬起眼把手机还给余茵,蹙眉,“有人说你高\/考帮我考了语文。”
“看见了。”季南泩一本正经地说,“看他说的那么认真,我还以为他是监考老师,看见我在试卷上写了你的名字。”
余茵划拉了两下屏幕,看到了他们说的那条离谱的评论。好在还有人是理智的,在下面委婉的提醒:「有没有一种可能,季南泩自己同一时间自己也要考试呢?有没有可能全国的考生都是同一个时间考语文的呢?」
再一刷新,那条评论没了。
季南泩拿着电视遥控器悠着玩,问余茵:“想怎么处理?”
按他们的个性,是绝对不屑搭理的,有那时间不如打两把游戏。会问余茵是因为这事把她牵扯了进来,虽然目前风向还针对着他们俩,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掉转矛头开始讨伐她。
“处理也行,不处理也行。反正都快毕业了,说什么对我们没影响。”余茵托腮,“暂时没什么想法,要不等两天再处理?我看评论里已经发展到有人说季叔叔是大官了,现在找上去让他们删帖会不会被传成你们一手遮天封了他们的口?”
任何流言但凡和权利、阶级这些词扯上关系就会迅速发酵。又过了两天,余茵在本市其他学校上学的表妹都旁敲侧击地发消息问她,和季南泩、季北扬到底是什么关系。
彼时余茵和吴枫正在中心商场挑选毕业舞会上穿的裙子。
余茵回完表妹的消息,点开了自那天起就没有再看过的表白墙,置顶的依然是周夏晚的那条投稿,评论数增长到将近600。
她和季南泩、季北扬的沉默,被当成了心虚、默认和妥协。
吴枫拎着刚买的鞋愤愤不平地说:“让你们清者自清,现在被人泼了一身脏水,想洗都洗不干净了吧。我昨天看校群里有人说周夏晚还给一些大v投稿了,说不管你们上哪个大学都要搞臭你们。最好让你们上不了大学。”
余茵正在截图留存证据的手一怔,真心赞了一句:“她挺厉害的。”是她不一定狠得下心。
“你还笑得出来?”吴枫吼了一声,“你是不是傻,有些学校录取是会政\/审的,有人举报也有可能录取不了的。”
“知道了,我放在心上了。”余茵笑吟吟地说,顿了一顿,“她投的哪几个大v你帮我打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