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近三点才从西川崖岸回来,大太阳下晒了几小时,人都黑了一个度。不愿意再往外跑,干脆在酒店门口吃的面。
西北人擅长做面食,筋道爽滑的宽面条,配上卤到软烂的牛肉、猪蹄,还有小臂大小的猪棒骨,淋一勺被太阳晒的红彤彤的辣油,一小勺香醋,能把人香的胡言乱语。
密室逃脱的店市中心,怕晚上又要喝酒,容简没有开车。七人拦了三辆街上随处可见的三蹦子过去。
一进店就要换装,军绿色的作战服,还配上了手\/枪和探照灯,轻易地把人带入了那个氛围里。
进去之前,要先用眼罩蒙上眼睛。
她在黑暗的环境里等了一会儿,女性工作人员过来牵着她往前走,似乎是绕了一个圈,工作人员将她的手搭在了一个人的肩膀上,“跟着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动了你再动。”
没过多久,也有人搭上了她的肩膀。
应该是谢辰,他是易受惊体质,摸到她肩膀的时候惊得原地跳起来说了句“卧槽”。
余茵没忍住笑了一声。
队伍在黑暗和静谧中行进,中途似乎有人分散开,往其他方向去了。余茵担心工作人员让她走单线,一直死死地拽着前面人的肩膀。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有人拉下了她的胳膊,她肩上搭着的手也消失了。
余茵慌乱地四处挥了一下手,什么都没有。
场地应该很大,内部十分空旷,恐惧放大了人的感官,余茵总觉得脖子后头有人在吹气,她原地蹲下,抱住了自己的脖子。
没多久,音响里响起npc的声音:“你和你的同伴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活尸的追逐,危急关头,你们分散了。请尽可能地找到你的同伴一起行动,完成任务。现在可以摘下眼罩了。”
余茵深呼吸了一下,手刚碰到眼罩毛茸茸的边,耳边就传来一声男生的嚎叫,听那声音,离她不远。
这声叫把余茵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嚎没了。
外头猝然响起一阵急切杂乱的脚步声,听那动静,是直奔着发出嚎叫声的方向去的。
余茵咬牙,掀开了眼罩。
阴沉沉一片,她身处一个墓室之中,顶上扎着密密麻麻的白飘带,刚刚脖子后头感觉到的风,应该就是白绫摇晃带来的。
她在内里晃了一圈,发现了几具骸骨和一个布包,应该是之前的人留下的,里头有一份地图和工作日记。
工作日记的第一页就写着:声音和光线会吸引来那东西。
“那东西”应该指的就是追人的活尸。
余茵默默地在心里给隔壁的哥们儿点了根蜡。
她们此行的目的是来探宝的,地图上的宝藏标得很清楚,余茵斟酌再三决定往宝藏那儿走。
工作人员提醒寻找伙伴大概是后面有多人任务,她漫无目的地找人也不一定能找人,还不如往目的地走,肯定有人跟她想的一样,往那边走没准能碰见人。
说干就干,余茵从墓室里出来,外头是一条漆黑的青石板路,她打开手电筒,摸索着前进。
怕光线吸引来活尸,她只敢用最暗的光源,探一下前路确定没东西,就关了手电往前走。
刚走没两步,脚被人攥住。
余茵鸡皮疙瘩炸出来,原地蹦哒几下,猛地往前冲。跑步声在幽静的小巷里被放大,很快,她就听到身后传来凌乱紧凑的脚步声。
——活尸追来了。
余茵惊慌之中钻进了一间墓室,她跑了两步,绝望地发现前头是死路。
活尸的脚步声到了门口。
结束了,余茵心里升起摆烂的想法。
旁边的棺椁却突然打开一条缝,有人用气声说:“这里。”
余茵没听出来是谁,本能的求生意志促使她往那边跑,棺椁很小,那人给她留了个勉强可以蹲下的位置。她慌忙地关上棺椁的顶,内部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活尸的脚步声在他们耳边响起。
哒、哒、哒——
余茵脊背发麻,一把拉住身边的人的胳膊。
嗅到了点清新的皂香。
这味道——
“岑驭?”
那人没有甩开手,轻轻地“嗯”了一声,回答了她的问题。
余茵绷紧的脑神经霎时间松懈下来。
她对她有莫名的信任感。
可能是因为知道了他是free。
——尽管又神的名号更响。
但free是她的队友,是无数次帮她解决过背后的敌人,让她可以坚定的依靠和信赖的人。
岑驭也是在追逐中慌乱地躲进了里头,棺椁内部太矮,余茵进来之前,他还可以趴着,用手肘作为支点,撑起身体的重量。但为了给余茵腾位置,他半跪起来,趴伏下腰,整个人扭曲的折叠在一起,才不至于磕到头。
这个姿势,他的上半身几乎没有可以使劲儿的支点,棺椁内部又滑,他只能掌心撑着两边的墙才不至于跌倒,整个身体却不可避免地呈现一种向余茵倾斜的趋势。
余茵也很紧张。
她感觉岑驭的呼吸声,离她越来越近了。有好几次,她甚至感觉到对方灼热的呼吸打在了她的耳廓,留下了难以忽视的潮热。
他似乎也很激动,像是情难自抑,她抓住的那个胳膊,在无法克制地战栗。
——那是岑驭肌肉长久蓄力产生的后遗症。
但她不知道。
她听见活尸的脚步声就围着棺椁踱步,哒、哒、哒,跟她的心跳声重合。
“你不是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她小声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岑驭胳膊的颤抖顿了一顿,“你说。”
余茵的声音又轻又软,却无比清晰:“你哭着求我留下来陪你睡觉。”
岑驭不说话了,呼吸声却更重了些,余茵不想放过他,小声追问:“你以前喝酒也哭吗?”
岑驭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嗯”。
余茵笑起来,“很可爱啊,也不发酒疯,只是哭,你是水龙头转世成精吗?”她伸手戳了戳似乎是他肩膀的地方,“有其他人说你可爱吗?”
岑驭在黑暗里动了两下,有衣料摩挲的声音,余茵看不见,但感觉他可能是在点头或者摇头。
她轻轻笑了一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以前,你有没有求别人留下来陪你睡觉?”
这次沉默更长更久,他似乎是不准备回答,默默地将头挪远了点。
可余茵一把掀住了他的衣领,凑近继续问:“有没有?”
“没有。”
低低的回答在棺椁里响起。
余茵愉悦地笑了。
“要接吻吗?”她问。
这次她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一秒、两秒,她毫不急切。
“那个……”
滋滋的电流声和人声响起,来源是余茵口袋里的对讲机。那头的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就是想提醒一下两位,这个是连接我们工作台的,用来求助。如果不需要的话,可以按一下红色关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