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难怪今日这牛舌饼的味道特别的好,比我以往在别处尝过的都要好些。”
申屠轲并未对钱咏梅的身世感到大惊小怪,反而真心夸赞了一番她的手艺。
见申屠轲这般喜欢自己做出的食物,钱咏梅有些激动的说道:“其实很少有人会和我说这样多的话,更不会像刚才那般帮我出头了。我自小粗陋,人也笨拙不善交际,连我爹都说我生得大手大脚的,一点都不像钱家的小姐,说我比不上大姐和二姐,日后怕是只能配个杀猪种菜的或是走街串巷的货郎了。连我家里人都轻视我,何况外人呢?”
“一个做爹的人居然说得出这样伤人的话语来?”
申屠轲拿着点心的手不由的一顿。
钱咏梅自嘲道:“是呀,我若是生得如方才那位应玲小姐那般的白净好看,我爹爹或许也不会这样厌恶我了。”
申屠轲见她眼眉低垂,神情落寞,于是出言安慰她道:“应玲?你为何要和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去比?她那一张皮囊下装的可是一肚子坏心眼,她这样表里不一的人在我看来就如同臭鱼烂虾一般让人作呕。况且环肥燕瘦,本就是各花入各眼的。古人还曾经说过,心慈则貌美。钱小姐你虽然没有惊人的美貌,可是你待人温和谦逊,你还有一手好厨艺,比起应玲那个饱食终日却只知惹是生非的人不知强上多少,所以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申屠轲脸上写满了真诚,不掺半点虚假的意味。
这些话语对一向饱受恶意的钱咏梅来说简直是莫大的鼓舞,她那张虽然算不得美艳,却也有几分耐看的脸上终于重新展露出些许笑意。
“我再帮公子煮碗面吧,这里剩下的食材虽然不多了,但也勉强也够用的。”钱咏梅十分殷勤的说道。
“好啊,那就辛苦钱小姐了。”
申屠轲倒是也没有半点要同她客气的意思。
钱咏梅闻言就挽起了袖子,然后手脚麻利的走向了一旁的灶台开始忙碌。
她一面生火,一面在心里暗自激动感慨着。
她从小到大就是个不起眼的存在,以前在钱家就是如此。今日的花会上也是一样,虽然她的表嫂商徵十分善解人意的帮她引荐了不少夫人小姐们,可她总是不知该如何同她们交谈,所以到了后面她又都只能待着一旁傻笑。
今日来参加花会的还有不少城中的公子们,原本高承晦和商徵也是想借此机会让她和那些年龄相仿的郎君们相看一番,想看看其中有没有和她门第相当又有眼缘的人家。可惜钱咏梅自己的长相实在过于平庸,为人又木讷不善言谈,自然就未能得人青睐了。
钱咏梅自己知道她并不出众和讨人喜欢,所以方才申屠轲肯为了她出头,她真的好生感激。
等她将灶台点燃后,她在锅内倒了一些油,又将洗净的葱段切好放入锅内爆香,再加入豆芽翻炒片刻,然后等豆芽炒熟后盛入碗内备用。
她继续烧水煮面,在调完料后再将煮好的面和准备好的豆芽依次放入碗内。
“这里只有这些食材了,申屠公子您别嫌弃。”
钱咏梅满怀期待的将那碗豆芽面摆在了申屠轲的面前。
“这是豆芽面?我倒是第一次吃。”
申屠轲说着就拿起筷子尝试了一口,很快他就对着钱咏梅伸出大拇指夸赞道:“不错,不错!这豆芽爽脆,面条弹润,这碗豆芽面很好吃。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食材,钱小姐却可以将它们做的这样美味。”
钱咏梅听了喜不自胜,她那张红润的圆脸上堆满了难以掩饰的喜悦。
“对了,听说你们越城最有名的点心就是蟹壳黄和苔菜千层饼了,你会不会做这个啊?”申屠轲捧着面碗边吃边问道。
“嗯,我前几日还做了些给表哥和表嫂他们尝鲜呢。公子若是喜欢,我改日便做些让人给公子送府上去。”钱咏梅说道。
申屠轲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和承晦兄约好了明日要去他府上给他和他家夫人作画的,你明日得不得空啊?”
“啊?”
钱咏梅呆愣了片刻后,等反应过来后,又立马欢欢喜喜的答应了下来,道:“哦,那好,那我明日便做些给公子尝尝。嘿嘿~”
第二日一早,申屠轲果然如约而至。
“我看就去鲤鱼池旁的爱晚亭作画吧,那里的景色现在是最好的。”申屠轲提议道。
“也好。”
高承晦也表示赞同,于是便带着商徵去到了花园。
高府花园内的锦鲤池附近景色宜人,尤其是旁边的一处飞檐翘角的亭子位置最佳。亭子旁便是盛开的玉兰花树,背后的锦鲤池内也是荷香阵阵,于是申屠轲就以那座爱晚亭附近的景色为背景为他们夫妇二人作了画像。
画中的墨衣男子长身玉立,眉目舒朗,俊逸非凡,而他身旁的紫衣女子则身姿婀娜,面若西子,明眸善睐。
二人举止亲昵,眼中更是情意绵绵。
此时的高承晦和商徵夫妇正值新婚燕尔,他们又这么快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二人现在的感情也是可想而知的。
申屠轲的绘画技艺本就是江岐县内数一数二的,高承晦和商徵对这幅画像自然很是满意。
等他们移步回到花厅时,钱咏梅已经让她的婢女香儿给他们送去了亲手做的点心。
“蟹壳黄和苔菜千层饼,哎呀~钱小姐还真是实在人,我昨儿厚着脸皮向她讨来的,她果真给我做了。”
申屠轲说完就伸手便拿了一个澄黄油亮的蟹壳黄送进口中。
“嗯~好吃,不仅酥脆,还香的很呐!比天香楼里的点心师傅做的还要好些。”
一口咬下去后,申屠轲立刻被这咸香酥脆的蟹壳黄所征服。
“是不错,连这蟹壳黄上的白芝麻都粒粒油亮饱满的,看来钱小姐是费了些心思的。”商徵也附和道。
她又扭头对夏竹吩咐道:“再去沏一壶紫笋茶来给申屠公子 。”
申屠轲也趁着这个空档将昨日在牡丹山庄遇上应玲欺辱钱咏梅之事一一告知了高承晦和商徵二人。
“钱小姐昨日回来后对此事丝毫未提,想来她也是怕节外生枝。”商徵轻叹道。
高承晦气得拧眉骂道:“自我回高家后,我对应家的生意也算是多有照拂的,没想到这个应玲却生出了这样荒唐的想法。改日我会再敲打应家一番,若他们想继续和高家有生意往来,以后就少给我整这些幺蛾子!”
商徵也难得见高承晦这样动肝火的样子,她知道他这是气急了,于是柔声劝他道:“夫君,莫要为这样的无聊之人生气。”
高承晦收敛心神后在商徵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温声说道:“徵儿放心,没有人可以胁迫我去违背当初对你许下的承诺。”
商徵愣怔片刻,继而莞尔笑道:“好,徵儿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