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倾拿着匕首,在混乱不堪的人群里穿梭,她的想法很简单,控制住李六指。
她不是不想朝陈嘉平下手,但只要这个想法一出现,她的心跳就加速,而后绞痛,似乎要被一双无形的手捏碎一般。
若是之前,她的武力爆表,这些乌合之众根本不在话下。
可如今,她只是一个力气稍微大一些的孩童罢了。
但张倾也是顾不得了,若是马上那位出了事,别说她了,就是整个广庆县都得陪葬。
就在张倾绕到正得意洋洋的李六指背后,准备动手鱼死网破的时候。
街边传来了急促的声音,两侧的房屋也迅速的爬满了人。
“大胆刁民,竟然刺杀朝中重臣,杀无赦!”一声厉喝在不宽的巷子里传开。
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锦衣卫蜂拥而上,骑在马上的朱厚照被人团团护住。
所有人都愣了,不过瞬间,场面顿时调转。
哄乱的巷子瞬间安静,李六指看着这场面,心中也知道无法活了。
他们喊的是‘刺杀重臣’,而非造反,可见是有备而来的。
他目光看向被团团围住的马匹,心中的不安急速扩大,他绝起手中的大刀,呲牙咧嘴喊道:
“兄弟们,狗官们不给活路,我们只。。。”
一句话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胸口一疼,缓缓低头,就看见没入自己胸口的箭羽。
眼里全是不可置信,明明上一秒他就要干成大事儿了,此刻却口中鲜血大口大口的往外冒。
朱厚照透过人群,看着蓄势待发,面带煞气的张倾。
她手中的匕首缓缓的放下,藏于袖间,睁着大眼睛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尸体,似乎刚才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
他想,如果不是锦衣卫的神箭手,张倾的宝刀也能让这人无法言语的。
这个突起的念头有些荒谬,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相信。
周围的人,不管是平民还是李六指带来的人,还有冲突爆发后禁闭大门的陈家人,统统都被带走了。
张倾被带着烟火气的怀抱死死的搂住。心中暗叹的同时也在数数。
毕竟悍妇的温情是很短的,果然,数到二的时候,自己的屁股上就被打了五六下。
“让你不要凑热闹,让你不要乱跑。你竟是半点不听我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娘怎么活啊。”
悍妇一边掉泪,一边用力,张倾对着朱厚照幸灾乐祸的眼神,木然的提醒。
“娘,这么多人看着呢?”
朱氏吼了一嗓子,“看着怎么了,我教训自己的儿子,还犯法了不成。”
吼完后,看着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顿时面色就煞白起来。
还是张倾拍了拍她的厚实的背,又抱着她壮硕的腰,才让她惊魂定了下来。
朱厚照手中还抱着奶娃娃,被一个飞鱼服牵着马到了张倾的面前。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张倾仰头躬身行礼后,抬头皱眉思索了一下,“你叫张县令表哥时。”
朱厚照细细思考了一下,表情恍然。
“你很聪明,孤很喜欢,你愿意同我回京城吗?”朱厚照笑着开口道。
“倾还需为父守孝二十七月!”张倾答道。
朱厚照有些失望,他知道就是这样的结果,他冷哼一声,打马离开。
朱氏颤抖的问道:“倾哥儿,他是谁?”
张倾怕吓着朱氏,也不愿意说谎,就道:“一个很有权势人家的嫡子。”
朱氏拍拍胸脯,“我滴乖乖,往日里没看出来,今日一见,这威风,比周主簿还大咧!”
留下十多个官差在善后,穿过探头探脑的百姓,张倾被朱氏牵着往县衙走去。
她脑中闪过陈嘉平被抓后眼神里的疯狂,脑子似乎抓住了什么一般。
但一闪而过的东西终究没能留下痕迹。
张倾到了府衙的时候,周主簿满眼都是兴奋的迎上来。
“哎呦,倾哥儿,你们可算回来了。”周主簿搓着手,不大的眼睛眨巴的格外欢快。
似乎有天大的喜悦要同张倾分享,但有些犹豫。
最后还是一咬牙,把张倾拉倒旁边低声道:
“倾哥儿,你知道那个日日跟在张县令身边的少年人是谁吗?”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向张倾,那是一种很复杂的希冀。
张倾摇了摇头,周主簿眼神一脸,把声音压的更低,“我若没猜错,应该是哪位王爷家的世子。”
说完后期待的看向张倾的脸,没有看出大惊失色,这让周主簿很失望。
“当真?”
张倾违心的问了一句,虽然格外的敷衍,但还是让周主簿有了几分成就。
下午的时候,张倾拿着周主簿递过来的两张银票,一张一百,一张五十,还有二十两碎银。
“县令大人如今正忙着处理后面的事儿呢,特意交代我把这些赏银交个你。”
周主簿语重心长道:
“倾哥儿,回家好好读书,得了县令的赏识,你的成就定然会超过你父亲的。”
张倾把钱交给朱氏,朱氏欣喜若狂的同时,也咬咬牙把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周主簿。
“周大人,此事儿多亏您念着旧情义,愿意给我们母子机会才得此机会,我是个粗人,大恩不言谢,只好借花献佛了。”
周主簿看着眼前的银票,很是吃惊这个粗鲁的妇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语。
果然任何人都不可小觑。
“嫂夫人,你这不是折煞周某嘛!我同长兄一同考上秀才,虽然后来来往不多,但同窗之谊是无论如何抹杀不掉的。论感谢,是我感谢你们猜对。”
周主簿坚决不收,不是他不爱钱财,而是说赏赐的时候,那位贵气十足的小爷似笑非笑的警告过了。
要一文不少的全部交给张家母子,他如何敢收。何况这次的事儿理顺后,他可就要再进一步喽。
朱氏见周主簿是真心不要,也不管他到底如何想的,麻利的把钱收好。
母子两人包袱款款的就出了县府衙门。
朱氏觉得这几天过的同梦里一般。
先是好吃好喝的在府衙呆了几天,走的时候竟然得了这么一大笔赏钱。
摸着袖带里的银子,朱氏‘噗呲’竟然在大街上就笑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