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倾躲过炮楼强光的照射,悄然来到了厨房。
包哥听到动静,屏息片刻,才毅然地拉开门。
看到张倾后,包哥怦怦直跳的心脏才稍微觉得缓和。
“小祖宗,我老包的后半辈子就靠你了,你可是答应我要多子多福的。”
包哥语气颤抖,显然也知道今天晚上事情会有个了结的。
张倾一边点火,一边把手里的药材往火里丢。
不过片刻,厨房的烟囱里就冒出了浓烟,在整个西幻山的集中营里飘散开来。
“你可不知道,那么香的肉,我忍的多辛苦才尽量少吃。”包哥碎碎念。
张倾抬手在包哥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他扎了两针。
“哎呦!”
包哥跳起来,揉着后颈处的位置,有些不满道:
“小祖宗,能和你商量一下,不要搞偷袭,提前商量一下可好啊。”
“好”
张倾在火光映照下的面庞带着几分柔和,露出一个舒心的浅笑。
夜晚的风,悄无声息的把浓烟带向每一个角落。
春风里夹杂着一股柔和的气息,被人吸入口腔,侵入心脾。
张倾站在暗处等了许久,直到察觉六个炮台,三十秒一次的强光一次也没出现过。
静,非常安静,整个西幻山似乎被按下禁制键一般。
包哥手里拿着哨子,对着张倾道:“小祖宗,我可豁出去了,”
张倾还没点头,包哥就把哨子塞入口中,略显尖锐的哨声在整个集中营突兀的响起来了。
“龟儿子!苟总裁,日你个仙人板板!”
包哥放声大吼道,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等声音落下后,张倾侧耳聆听。
没有半点动静,“包哥,你和老罗他们去东墙,我善后。”
包哥没有矫情,在他眼中,张倾是平生所见的能耐人。
他固执的认为整个西幻山的人加起来可能都比不上这位半个手指头。
张倾先去拉断了电闸,而后又去了机电室,切断了信号。
反身去了一趟徐山峰的办公室和情报室,把里面的文件悉数放入空间里。
电台、相机、窃听设备,能用的都没有放过。
武器库也被搜光,她上了炮楼,机关枪也进了她的空间。
张倾雁过拔毛,把能用的都收了起来,一个小小的集中营,充分的演示了什么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就连手铐都是米国制造的好货。
张倾做完一切,到了东墙的时候,看这轰然倒塌的墙洞里,五个绳梯有条不紊的往下送人。
女同志已经悉数下去了,现在是老同志慢慢往下放。
宋复看到归来的张倾,心中松了一口气。
下面的信号已经对上了,是我们的同志。
底下周婉穿着敌人的服装,安静的等着。
从她知道这个营救计划开始,心中就万分激动。
他们按着艳春儿提供的情报和路线,沿着山林开辟了一条曲折蜿蜒的逃生通道。
只要从潭水这边,翻越眼前充满荆棘的山坡,就可以看到了同志们抢修出来的小道。
等着二百多同志入了川渝的大山,那就真的是自由了。
看着熟悉的战友们一个一个下来,她一个一个的同她们握手。
她心中的激动无法用语言表达,只有不自觉掉落的泪水才能平复她此刻的心情。
老罗在张倾身边耳语道:“你说的那几个人和我们怀疑的几个,拷问清楚后,都绑住丢在厕所了。”
张倾点头,前世的记忆,有几个是陈默之和徐山峰安排的人,她隐约记得几人。
余下不确定的就只能看宋复他们的手段了。
等余下最后六人的时候,宋复和罗定安都让张倾先下去。
张倾却让他们先走。
包哥大咧咧道:“小祖宗,我先下去等你。”
宋复和罗定安也没有矫情,他们行动这么久,敌人都没有动静,可见张倾的手段奏效了。
这个在他们眼中略显神秘的少年,总能让人不自觉听从他的安排。
宋复下绳梯的时候,突然问道,“小兄弟,还不知你的名字呢。”
张倾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无名之辈,不值一提。”
目送宋复他们下去,张倾看着晃动的绳梯,心中的那口才算真的压下去。
忽然背后一股大力袭来,莹白的月光下,陈默之手中的匕首银光闪闪。
真是难为他,一个看不见的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藏了东西。
更是想不到,在她的银针和宋复他们捆绑之下,这人还是逃脱了,如同有神指引一般准确的找到这里。
张倾忍住那种刻骨的痛,面无表情的同他交手。
“小棒槌?”陈默之消瘦的脸在月光下分外抑郁。
张倾灵活的躲开,如同往常一般,并不理会他。
“为什么?”陈默之到底问出了那句话。
“我对你还不好吗?”他声音森寒,让张倾倒是一个愣怔。
“你也回来了对吗?张倾?”他语气十分轻柔,如同情人低喃。
但手上的动作却狠厉老辣,他耳朵微动,听声辩位。
从始至终,张倾都没有说一句话,她只把陈默之往反方向带去。
这个时候,下面的绳梯开始激烈的晃动,下面的人显然意识到张倾出问题了。
陈默之听到动静,放弃攻击张倾 ,而是举着锋利的匕首径直劈砍向晃动的绳梯。
千钧一发之际,张倾猛然冲了过去,她嘴角溢出的鲜血喷在陈默之脖子上。
而张倾搂住陈默之,两人一同掉入山涧。
在落到一半的时候,张倾眼前划过杨固惊恐万分的表情。
显然他是爬回来找张倾的。
杨固的血液凝固了,他忘记自己在半山腰,他伸出去的手只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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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古城的记者会上,老罗为首的西幻山众人对中外记者揭露了山城政府的卑劣的行为。
“西南报”和“进步报”等十余家报社用力整个版面,事无巨细的报道了这次集中营事件。
面对赤裸裸的铁证,山城方面罕见的沉默了。
记者会结束后,周婉面容疲惫,她已经知道救她的人和计划营救西幻山的是一个人。
她认真的问了每一个人,在脑海里渐渐的有了清晰的画面。
一个十多岁身材瘦小的少年,沉默寡言,但却让人异常安心。
他们有人说,他叫小棒槌,他叫傻小子,他叫臭小子,还有敌人叫他龟儿子。
无人知道他的名字,只是知道她的父母是传说中组织内部的高层人员。
无人知道他们的父母叫什么。
那两个同志在临死的时候,有人问他们叫什么名字。
他们说,他们叫xxxx。
周婉坐在院子里,仰头看被夕阳镀上金边的晚霞,悲伤和忧愁涌上心头。
记忆回到十多天前的那晚,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杨固为首的几人坚持要留下来搜寻小同志,吴凯彤却强硬命令撤退。
他直说了一句话,“我们不能让他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
所有人都是默默流泪离开的。
他们刚生出逃出魔窟的激动瞬间被悲伤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