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放在他背后的手,轻轻拽着他的衣服,小声道,“你不是回去了吗?都这个时候了,你一会儿该来不及了。”
程砚没说话,但她感觉到他抱自己的力道好像又紧了几分。
她迫不得已轻轻拍了拍程砚的后背,“程砚。”
程砚松开苏沅,一只手垂在一侧,一只手放在背后。
干净的双眸看着苏沅,“我和辛然是昨天才见第一次面,我们之前并不认识。”
苏沅低着头,“哦”了一声。
就算是认识,他也没有理由向她解释这件事。
她更加没有立场因为这件事而向程砚要一个解释。
本来,就是她贪心。
“可是你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
苏沅沉默了几秒。
好像每个人都能把她看得很透。
程砚扶着苏沅的肩膀,让她坐在床沿,然后自己蹲了下去,仰头看着她。
“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解释这件事。”
苏沅垂眸看着程砚。
他的神情专注、认真,好像只能装得下她。
刚巧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他身后手里的玫瑰花。
苏沅突然间觉得心跳在不断地加速、攀登,直到一个顶峰。
之前程砚的一些举动,她不是没有过这种念头。
从在秦牧阳生日宴会时,程砚穿着西服出现在她面前。
到后来再次在被绑架的时候带队营救她。
他休息的时候,又总会找各种借口在她这里吃饭。
再到游乐场的鬼屋里,适逢其时的拥抱。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程砚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
只不过,她从心底里又是不敢相信的。
于她而言,程砚是天上的雄鹰。
而她只不过是一株无人问津的野草。
别说是翱翔在天际,她甚至离不开自己脚下的土地。
囿于一方,困于自我。
苏沅一时间心里升起很多种情绪。
期待、恐惧、雀跃、想要逃避。
她习惯性地拧着自己的衣角。
突然就不想听程砚说下去了。
“程砚,我还...”
程砚倏然将玫瑰花放在两人中间。
他看了眼玫瑰,又心无旁骛地望着苏沅。
“你还记得之前在小区门口的花店门口,我曾问过你,你喜欢玫瑰吗?”
她当然记得。
只是......
程砚换了条腿撑着上半身,依旧仰着头。
“苏沅,玫瑰本身就是浪漫的。很多人用玫瑰来表达爱,我想用玫瑰来表达你。”
“从我们最初遇见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像玫瑰,你本就是热烈的,美好的,只是你习惯了用刺来包裹自己。”
程砚目光灼灼,“苏沅,我不怕刺。”
苏沅望着他的眼睛,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认真到她觉得心慌。
程砚将玫瑰花放在她的手心,柔声道,“之前我一直想,至少要等到你卸下所有防备,但是我突然之间就不想等下去了。”
“我知道,对你来说可能一时之间有点难接受,我不奢望你现在就给我回应。”
“你也不需要有压力,我喜欢你。”
“不是因为任何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你是你。”
苏沅目光落在眼前的玫瑰花上,脑海里不断回荡的全都是程砚的那句“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程砚手背上。
她从来不觉得这糟糕的自己,是值得被人喜欢的。
苏沅眼前渐渐模糊成一片,看不清玫瑰,也看不清程砚的脸。
苏沅灼热的眼泪和程砚的手背相撞,好似在他心里钉着钉子。
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扬起手,轻轻擦掉苏沅的眼泪,“苏沅,我不是一时兴起,我是真的经过深思熟虑,所以你也可以考虑。”
说完程砚一笑,“你不用为了给我一个回答急成这个样子。”
苏沅突然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从旁边的桌子上抽出几张纸,擦拭着眼泪,“你的手太糙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程砚哑然失笑,翻过手掌打量一番。
和苏沅光滑的肌肤一比,的确是很粗糙。
程砚见她擦完眼泪,笑着道:“不哭了?”
苏沅声音里还带着轻微的鼻音,“嗯。”
她犹豫一下,还是张口问,“程砚,你腿不麻吗?”
程砚没什么感觉,回应她,“还可以。”
苏沅低低地说了句:“你真厉害。”
她要是蹲这么久,双腿早就麻得不行了。
程砚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哭笑不得。
他站起身子,坐到苏沅一侧。
他看着她的侧脸。
她盯着手中的玫瑰。
他其实没想过苏沅会做出什么决定。
这毕竟太仓促了。
他在上次去过游乐场后,心里就曾计划过一个告白场景。
而不是现在。
只是今天看到她难过,他才会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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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门外偷听的舒涵,听到程砚那番真诚的告白,忍不住抬腿轻轻踹了周泽时的小腿一下。
“你看,人家多会说话。”
舒涵噘着嘴,无奈地叹口气。
大学时候和周泽时厮混的时候,没有挑明关系,便也罢了。
可从他们重逢到现在,她从周泽时口中听到过的唯一一句情话,就是“我喜欢你。”
但这句话分明就是长嘴就能说的。
是告白必备,是最最基础的一句话。
而程砚这一连串戳人心肺的话。
既表白了心意,又恰到好处,不会让苏沅感到压力。
对于苏沅来说,最吃这套了。
周泽时倚在一边的墙上,似笑非笑地睨了舒涵一眼,“你喜欢这种?”
“哪个女人不喜欢?”
周泽时捏着舒涵的下巴,俯身过去,在她耳边低哑道,“我觉得身体力行好像更能表达得清楚爱意。”
舒涵红着脸打掉他的手,“狗男人,满脑子装了些什么垃圾。”
“脑子里当然装的都是你。”
“滚。”
舒涵刚坐回沙发上,听到门铃响,她对周泽时横眉道,“去开门。”
周泽时摇摇头,他怎么到了海城还成专门负责开门的人了。
饶是如此,他依旧走了过去。
打开门见到外面站着的人时,周泽时的脸瞬间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