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慕容德音更是早早地起身赶往东宫,等待段司焱下朝。
段司焱也知今日要前往北营,故只是简单处理一些政事便散朝回来,并未召集官员入宫议事。
早膳时,段司焱邀慕容德音一同用膳,被慕容德音拒绝,反正他们皇家食不言寝不语,又不能早膳时议事,与他一起用膳还别扭,慕容德音便依然回东宫女官膳堂用膳。
用完膳便匆匆赶往段司焱寝宫外等候。
此时,郑妃也来了段司焱寝宫,在殿门口看了慕容德音一眼,便神色自若的迈步踏上台阶,入段司焱寝宫内。
“殿下,您身子弱,怎么能穿战甲?”
郑妃入寝殿,便看到内侍正在服侍段司焱穿明光甲上身。
此时,护胫护臂皆已佩戴好,身上直甲也穿戴上,内侍正在为段司焱披上披膊,郑妃连忙上前,伸手扶上战甲,很是心疼的说道。
“无妨!今日不同往日,既然阅兵,就要有阅兵的样子!孤身为太子,也更应该好好的看看吾大宁的精锐之师是何等威风!咳咳…”段司焱说着,忍不住轻咳几声。
这战甲足有六十斤,平时还好,如今段司焱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披在身上,确实颇为吃力。
“殿下!!”郑妃心疼的眸中水光潋滟,纵使千般柔情,此时,段司焱也无心理会。
郑妃见段司焱一意孤行,便对身旁的冯莹使了个眼色。
冯莹见此,便不动声色的退到门口,出去将慕容德音喊了进来,并将太子妃的意思转达。
慕容德音进入寝殿,便看到段司焱一身青铜金甲,肩头麒麟吞兽与腰间的麒麟金腹兽皆威风凛凛,胸前护镜更是打磨的光滑,光亮耀眼,全身上下,在殿内宫灯照耀下闪闪发光,若是站在阳光下,更不知是何等耀目。
“殿下这身铠甲,真是极致诱惑!”慕容德音目光迷离,被这威风凛凛的铠甲勾起太多的回忆。
曾经,她也有这样的威严甲胄,慕容德音想起自己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时的威风模样。
段司焱第一次在她清淡如水的眸子里读出了羡慕,回忆,痴迷的目光,不禁嘴角含笑,眸光温柔的看着慕容德音。
慕容德音上前,眼中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副冰冷威严的甲胄,情不自禁的轻轻抚上段司焱胸前圆滑明亮若琉璃的护镜。
触手冰凉,手感丝滑,让人心驰神往,又摸了摸肩头麒麟吞兽,围着段司焱转了一圈儿,不禁怅然若失的一声长叹。
段司焱心知慕容德音只是十分喜爱这铠甲,并不是对他无礼,故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任由她看个够。
“甲是好甲!今日殿下佩甲入军营也不是不可,不过,殿下体弱,不宜硬撑,殿下今日入北营,身穿太子朝服不是更合适吗?您可是君……”慕容德音欣赏完金甲,眼神恢复清明,笑容淡淡的抬眼看向段司焱,轻声说道。
“哦?”段司焱听闻,不禁惊诧的看向慕容德音,似乎在静待下文。
“殿下今日入北营,怕是会有同行之人,若是太子殿下身穿君之朝服在北营,更能凸显威仪,让人时刻记得您的身份,身为君,若与将士们同乐,岂不是更能让将士们自豪,亲服…”
“三娘所言极是,既如此,我就依三娘所见,来人,给孤卸了这甲胄,速取朝服来!”
段司焱也是想到,今日,他不是一个人的阅兵,他的好二阿弟一定会去看看风景,看看他的热闹,还真不如穿正装朝服尊贵,因为,他是君…
这次,内侍,宫女齐上阵,行动迅速,毕竟,时不早已,甲胄卸下,立刻有宫女上前服侍段司焱更换朝服。
慕容德音便转过身,前行几步,避开目光。
段司焱双手平伸两旁,任由宫娥在他身上折腾,目光则有几分趣意的看向慕容德音背影。
郑妃见状,立刻上前。
“还是妾来吧!你们在一旁辅助,笨手笨脚的!”郑妃对段司焱说完,又对一旁的宫娥嗔怒喝道。
郑妃上前帮太子更衣,果然唤回了段司焱的目光。
段司焱收回目光,将目光投向身前郑妃娇艳如花,艳若桃李的白皙脸庞上。
只是,目光寒凉,毫无温情可言,让郑妃心头难受至极。
自己苦口婆心都无法说动的事儿,那傅歆蝶一句话便能让太子改变主意,难道,他已经如此喜欢傅歆蝶了么?
待段司焱换好杏黄色锦丝绣龙日月锦朝服,一行人行至寝殿外。
寝殿台阶下,两人跪在地上,另一人手中拿着皮鞭,看到段司焱出来,连忙叩首。
“臣郑善行,携逆子郑鸿宇前来请罪!”郑善行看到太子,叩首道。
“阿耶!阿兄?”郑妃看到郑善行和兄长跪在地上,不禁一脸懵的娇声呼唤。
段司焱面无表情目光冷凝的居高临下看着二人,寒声问道:“郑舍人何罪之有?”
“臣教子不严,让他犯下滔天大罪,请太子殿下责罚!”郑善行惶然高呼。
“父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郑妃从台阶上下来,欲搀扶郑善行起来,郑善行身子下坠,不敢起身。
“既然是郑舍人教子不严,那就好好教育一番罢!孤还有事儿!就不招待郑舍人了!”段司焱凉凉的说完,便迈步走下台阶,蹬辇而去。
“臣遵旨!”郑善行看段司焱銮驾远去,人从地上站起来,挥皮鞭子抽郑鸿宇。
“殿下!”郑妃看段司焱径直离去,不禁愕然轻呼。
“啊!”郑鸿宇声声惨叫声起。
“阿耶!为何抽打兄长?兄长犯了何事?”郑妃见状,连忙焦急问道。
“太子妃就不要问了!”郑善行不说,只是埋头抽打郑鸿宇。
可谓鞭鞭狠辣,不一会儿郑鸿宇衣衫被抽烂,身上血迹斑斑,郑善行依然不停。
“啊!阿妹!救命!”郑鸿宇在地上翻滚躲闪着,惨声呼喊。
“你这个逆子,还敢让你阿妹救你!你阿妹都快要被你坑死!”说着,又狠狠抽了几鞭子。
“阿耶!你会打死阿兄的!”郑妃焦急。
“打死这个逆子最好!省的整天惹是生非,给郑氏招祸!”郑善行怒其不争的怒气说道。
“阿耶!儿再也不敢了!饶了儿吧!”郑鸿宇被抽的浑身没有一块儿好地方,不禁抱头求饶。
“阿耶!阿兄快受不住了!”郑妃见郑鸿宇匍匐在地,蜷缩起来,不禁上前拉住郑善行,焦急的说。
“太子妃若是想让太子彻底厌弃,就继续阻止臣!”郑善行被郑妃拉住衣袖,无法挥动鞭子,不禁目光如炬,冷声说道。
“……”郑妃不禁错愕愣住,但是,握着郑善行衣袖的手渐渐松开。
郑善行淡淡撇了郑妃一眼,继续抽郑鸿宇,直到将他抽的浑身鞭痕,奄奄一息,才让人将他拖进一旁殿内,倒也没有让人医治,只是让人看着,不让他出事。
“阿耶,告诉女儿,到底发生何事?”郑妃将郑善行迎进正殿,急切问道。
“唉!你们兄妹,可真是……”郑善行叹气。
“阿耶!!”郑妃几乎快被急死,不禁厉声喊道。
“你阿兄,被人利用了!若是太子殿下治罪,恐怕整个郑氏都要受到牵连!”郑善行神色凝重的肃然说道,接着,便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