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凝这几天经常躲在窗台下,偷偷窥探着屋内的人。
看着窗外偶然露出的发饰,董文卿无声转过身去,背对着窗户。
佟凝探出头来,看着屋内的董文卿,手边是她在花园中捡起的小石子。
因为力道不够,小石子还未碰到董文卿便开始下落,形成了一个低垂的抛物线。
石子落在地上,滚动数圈,停在了董文卿脚边。
佟凝连忙缩回窗下,生怕被董文卿发现。
董文卿若无其事的走到桌边,似乎毫不在意窗外的佟凝。
佟凝却在暗自偷笑,以为自己捉弄到了董文卿。
无知懵懂的女子,在四下无人时会藏起董文卿的东西,会将董文卿的题诗闲笔全都泼上墨迹。
虽然佟凝之前也厌恶董文卿,却也并未做出如此令人嫌恶出格的举动。
兴许是因为董文卿的无动于衷,让佟凝的行为更加变本加厉。
在与佟老夫人聊天时,佟凝时常发呆,而话语间提到最多的,便是董文卿的名字。
“凝儿,你该不会是对那姓董的动了心了?”
佟凝一口否认:“对他动心?他也配?”
佟老夫人并没有拆穿自己的女儿,她转口提起佟朴励的事情,说着他们来月准备成亲的事。
一听到佟朴励的名字,佟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隔天,看着柜中被划乱剪碎的衣服,董文卿沉默着将其叠好再次放回原处。
佟凝将董文卿当作是发泄的对象也好,或是消遣娱乐的玩物也好,董文卿从不在意。
有时,下人们都觉得佟凝的行径有些出格,董文卿却依旧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下人们开始有些瞧不起董文卿,他们认为一个男人,被这般欺辱却只能唯唯诺诺的模样十分可耻。
当然,董文卿从不在意这些。
亦如此时,佟凝砸碎了他常用的茶具一样。
久而久之,佟凝也觉着有些腻了。她跑到董文卿的书房,当着他的面,将他刚做好的工作全部撕碎。
对此,董文卿却也只是沉默的将碎片一一捡起。
“你为什么不生气?”
比起董文卿,此刻的佟凝已经气的不轻。她质问董文卿,他的下限究竟在哪里。
收好桌上的碎屑,董文卿反问佟凝,这般行为的意义是什么。
佟凝瞬间哽住,半晌,又高声叫嚣:“我就想看看你这种人,什么时候会生气。”
“若我生气,小姐会停下恶行,与我好生相处吗?”
佟凝眼皮微跳,依旧端着小姐脾气,哼声道:“我凭什么与你相处,你什么身份配与我平起平坐?”
董文卿一脸沉默的看向佟凝,随后缓缓说道:“小姐说的是。”
短暂的沉默后,佟凝脸色涨红,右手高举,重重的打在董文卿的脸上,打得她自己的手同样疼得颤动。
看着佟凝气鼓鼓的提着裙摆跑远,董文卿仿佛脱力一般,直接倒在椅子上。
“麻烦。”
……
因为南境封印松动,结界出现裂痕,瘴气的污染逐渐蔓延开来。
这是梅辞第一次当面见到被瘴气污染的人。
那人的胸前叠满了不同颜色的血渍,走路时仿佛保持不了平衡一般,左右晃动。
那露出森森白骨的脚踝,已经溃烂生臭,这具身体的主人却似乎并不在意。
起初,梅辞并不在意迎面而来的人,直到这个人直直向她扑了过来。
梅辞翩然闪躲,轻易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那人扑空直接摔倒在地,随后以一个及其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扭头看向梅辞。
就梅辞所知,动物的身体因骨骼的存在,所以并不能做出这样的动作。
还不待梅辞继续思考,那人像动物一般,手脚并用的向着梅辞爬了过来。
被瘴气侵蚀的人,究竟能否称之为人,梅辞已然不敢确认。
正当梅辞犹豫之际,头顶突然出现一道金光,随后成网的形状向地面扣了下来。
梅辞怔愣一瞬,立刻施法跑出了金色咒网的范围。
金色的网扣在地上,随后渐渐缩小,将那沾染瘴气的人网在其中。
网中的人嘶声嚎叫,仿佛在发出警告一般。他用手指拼命挖着地上结实的土地,似乎想要挖出一条路来。
指甲被挖的翻开,黑红的液体与泥土混做一团,变成深沉的颜色。
梅辞看着施咒的修士从空中缓缓落下,表情冷漠的盯着网内的人。
伴随着网内人的哀嚎,修士喋喋不休的念着咒语。
淡蓝色的火焰不知从何而起,一点一点攀满了网内人的全身。
空气中没有烧焦的味道,也没有黑烟燃起。只是在淡蓝色的过完过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修士收回的金色的网,斜眼睨向远处梅辞所在的位置。
那种漠视冰冷的视线,让梅辞感到有些不安。
在对方出手之前,梅辞飞快的逃离了那个地方。
停在原地的修士看着梅辞逃跑的方向,片刻后又转过头去,继续向着瘴气的源头靠近。
灵清宗宗主已经易主,晏老太早已退居幕后。
灵清宗现任宗主是一个面相和善的胖修士。
南境封印渐弱,结界崩坏之事灵清宗早有耳闻。他们起先将希望寄托在晏老太身上,原因无他,晏老太是灵清宗修士,法术的集大成者。
可就如每一个修士最终的选择一般。
当晏老太度化自己,凡间便再无事情能绊住她的脚步。
渡劫飞升,从此再无凡。
晏老太的离开让本就溃然的灵清宗更是雪上加霜。
无奈之下,现任灵清宗主向其他三门发出请求,表示愿意让出灵清部分法器以及遗世法术。
有人口中说着天下兴亡之类的空话,有人事不关己冷眼旁观,有人明嘲暗讽等着看灵清宗的笑话。
可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派了门下弟子来南境帮助灵清宗。
“今日有雨,不宜出门。”
“成日偷懒,我倒不知那玄狼是看重你哪一点,好吃懒做。”
对于司囿的嘲讽,男子哈哈一笑,反笑道:“我倒是希望他睁睁眼,成日像只大狗一般,哪有半分狼的狠厉。”
司囿瞪了对方一眼,似乎懒得与对方计较:“说来,这南境的镇兽,为何不见了?”
“你为何觉得我会知晓?”
“不过随口一问。”
男子瞅了眼司囿,笑容清浅。
“是个……大抵是嫌累了,跑到哪躲起来了吧。”